正文 第18章 披荊斬棘,聖母臨朝(2)(3 / 3)

“如果神再給我一兩個月的時間……我就可以回到長安,那樣子我死也無憾了!”

十二月二十二日午後,高宗猶如油燈枯竭,由武後緊緊握住他的手,咽下最後一口氣,享年五十六歲。

就像當年的長孫無忌和褚遂良一樣,侍中裴炎受遺詔輔政。

根據遺詔,武後有權處理和決定軍國大事。於是,裴炎提出,在新皇帝尚未登基以前,以太子的身份不應該宣布敕令(皇帝的詔令);如果有急需處理的事情,希望宣武後令到中書、門下省,由各部門執行。

顯然,這位顧命大臣也是極力討好武則天的。

二複仇利刃,刺不破武後胸膛

武後,你是婉兒心中熾熱的太陽!

朝廷在一周之內秘不發喪,主要是因為武後要做好應付一切因聖上駕崩而可能突發的事件的準備,皇後盡管悲哀,但她還是鎮定自若地做好了這一切,她甚至在極度的悲傷中,做好了徹底將權力移交出去的準備,仿佛皇後也隨了皇上而去。她甚至不打算再上朝,再聽政,一個悲哀的女人怎麼能置她的悲哀於不顧呢?她隻是在悲傷中盡力去做著她所應當做的一切,為高宗安排國葬,同時為她即將即位的兒子奠定基礎。

這使婉兒又一次震驚了。她更加欽佩皇後,她不知這個天下最偉大的女人,胸懷真的有大海那麼寬廣嗎?她看著皇後默默地做著一切。她被感動被震撼,並恪盡職守地完成皇後要她做的所有的事情,包括起草各類更換天子的文件。在做著這一切的時候,婉兒驀然生出了很多的落寞。她不能想象那個今後不再是皇後臨政的王朝,會是怎樣的一種景象。她並不真正了解那個即將即位的太子李顯究竟是個怎樣的廢物,她不知道一個那樣不堪造就的君王會把社稷引領向何方。婉兒為此而憂心忡忡,她也能理解皇後此時此刻的那種複雜的心情。婉兒跟隨皇後的時候皇後已經臨朝,所以婉兒不知道還能有誰能替代皇後。婉兒熟悉的,隻是皇後垂簾的朝政;而她崇拜的,也隻是皇後的政治才能。她認為隻有皇後才具備聖明君主的能力,她不相信顯真的能治理國家,她將懷念皇後當朝的時代。

但是,畢竟高宗已經仙逝。而天子駕崩,也就必得有新天子繼承皇位,改朝換代。這是不能改變的事實。高宗的死就意味著高宗時代的結束,而高宗時代的結束,也即是武後時代的結束,縱然武皇後神通廣大,有三頭六臂,她也隻能隨高宗一道壽終正寢,再不能垂簾了。

就是這樣,一切都結束了。聖上去了,便也帶走了武則天執政的時代。

一周之後,向天下宣告為高宗發喪。與此同時,太子李顯正式即位。顯即位時二十八歲,正是一個男人最輝煌燦爛的時代。

而五十六歲的皇後,則在高宗國喪、太子登基的同時,被尊為太後。那種太後的寂寞與蒼涼,從此深居後宮的狀態,是皇太後本人也不能適應的。那麼突然地,她就再不必每日清晨去趕早朝,那些佇立於大殿的滿朝文武們也不用再向她請示彙報,聆聽她的教誨了。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皇太後難道從此就真的隻能待在後宮,直到老死了嗎?

悲傷的太後,當然不適宜過問朝政,而新天子的君臨天下,在某種意義上也就徹底剝奪了太後曾經那麼熱衷那麼迷戀也是那麼暢快的政治舞台。這是太後不習慣的,又是太後不能違抗的。她還找不出一個重操舊業的無懈可擊的理由,盡管,她覺得那個皇位隻能是她的。

而與此同時,從此每日臨朝,坐在那個高高的龍椅上麵對文武百官的奏請,其實也是新皇帝顯所不能適應的。盡管他做太子已經三年,每日在太師太傅們的教導下學習怎樣管理朝政,但是當他真的坐在了聖上的位子上,他便又真的不知道該怎樣做這個聖上了。顯是在他們兄弟中,惟一做了皇帝的。他的兩個哥哥僅僅是在太子位上要麼被鴆殺,要麼被流放,不曾有任何做君王的經驗能夠傳授給他。所以顯很孤單,有時候也很迷惑。在麵對百官的奏請時,他既不能顯示他的無能,也不願向母親的臣相們請教,更不願求助於太後。因為顯知道,母親不信任他,甚至是瞧不起他的。顯雖然知道他比起母親有天壤之別,但是他卻有一個二十八歲的男人的自尊,和在其位、謀其政的萬丈雄心。所以他誰也不想依靠。他甚至有意識地表現出了一種剛愎自用。其實,那是他的虛弱。他在虛弱中獨自探索,而他在這忐忑不安的摸索中,難免就要求助於那個如今真的如願以償做了皇後的韋氏。他夜夜聽著韋皇後的枕邊風。他甚至聽憑著她的擺布。而一個沒有任何政治才能和經驗的女人,又能把一個同樣沒有政治才能和經驗的男人擺布成什麼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