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因為艾爸是老師,她和那邊的同學總像隔著一層,孩子間的友情雖然質樸可她總覺得差點什麼。
在她的認知裏那個遙遠小山村的孩子從沒把她當作真正意義上的朋友。這從有天下雨,她起晚了,他們沒喊她一起出門,自顧自就成群結隊的走了就不難看出。
如果有天不管刮風下雨她都會靜靜等待的夥伴拋下了她,就已經說明了一切,他們在用行動告訴她,她和他們不是一路的。
那天,艾草是被艾爸背著渡過那條到了汛期就會翻滾著黃色巨流阻斷她去上學的河,如果那些小夥伴願意叫上她,她根本不用哭著把還在沉睡中的艾爸叫醒,他們雖然人小,亦可以手拉著手,一人幫扶一個,安全度過河流。她沒起晚時他們都是這麼去上學的,從沒出過事。
後來,無意中,她聽到小夥伴們暗中私語,才知道,原來他們家長暗中交代不能和她走得太近,不然出了事他們賠不起。
那時,她才驚覺,自己已經被自動歸為“矜貴”那一類,隻因為艾爸是老師,在消息閉塞的山村讀書人都是受人敬重的,更別說是教授讀書人知識的人了。
敬重另一層含義那就是遠離,家長說的遠離並不一定值的就是距離長短,孩子並不能深刻領會大人的意思,他們就真的遠離了艾草。
最後,漸漸的,連中午拿著盒飯聚餐時都不會再叫上她一起。
所以,當時,寫信的舉動,隻是為了滿足自己那一點點虛榮心和表現欲。艾草不會上趕著做熱臉貼冷屁股的事。
艾草急於尋找新的友誼,別人都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放在她身上卻是越挫越勇。她隻認定,到了新環境就能再找到新朋友,和之前的“朋友”全然不同的“朋友”,至於不同在哪兒,她也說不清。等交到了,也就知道了。
說起來,艾草的交友之路和一般人比起來略有些艱辛。默修閆是她轉學後唯一一個能真心相對的人。可那人在她心裏有很多定義但沒有一個定義是朋友。因為有他,朋友在艾草的生命裏漸漸變成可有可無的角色。
直到上了初中,她才算交到真正意義上的朋友——穆子堂,性別男,長相俱佳,性格亦正亦邪,會打籃球也很會打架,三天兩頭的翻牆逃課可成績卻很好,特別是男生並不擅長的英語,一口英式英語比老師說的還要好。
這些條件,單拎出任何一條,都足以吸引正處青春期,春心開始萌動的少女,所以她收獲一份友誼的同時成功被全校女生孤立了,再加上季心愛有意無意的攪合,想要進入女生圈子更是難上加難。即使有女孩兒偷偷對她示好,那也是為了方便她們靠近穆子堂。
對此,艾草倒沒什麼不適應的,當時她********都在讀書上,她要學的東西很多,除了課本上的知識她還要讀從老宅借來的書。
她隻想快些弄懂默修閆口中偶爾蹦出的難懂詞語。穆子堂算是間接幫她排除了學習中會遇到的一些幹擾項。
穆子堂對艾草的影響一直持續到高中,高二時,他回到了他該回的地方,可艾草卻再次錯過了高一那會兒交朋友最好的時間段,直到上大學,她才算真正有幾個能稱得上朋友的人。
艾草的朋友圈也因此變得很簡單。對此,她沒什麼不滿意的。
在人際關係變得越來越複雜的今天,這份簡單變得越來越珍貴。因為作為她的朋友,收到的關心也注定要比他人多許多。
一向看上去冷血冷情的醫學院冰美人習藺在一次喝醉後,抱著艾草撒嬌時曾說過。“能當你的朋友我覺得很幸運,因為你對朋友的好是真的好。是全心全意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