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三步跑進房中,隻見孟叔攙扶著一年輕男子,應該是近幾日被大家津津樂道的想容。他身體發虛全身無力,身子一個勁的向下滑,而孟叔有些扶不動男子。
張虎忙上前,從正麵環抱想容,雙手從男子腋下穿過,將他架在自己懷裏,男子溫熱的呼吸,灑在張虎麵頰,惹得張虎有些微癢,鬼使神差的抬眸看向想容。
在散亂的烏發下,是一張極其秀美的臉。白皙細致的肌膚上,睫毛如墨,翹長密實,眼尾上挑形成了十分豔麗的色彩,挺翹小巧的鼻梁下,雖失去顏色,仍能辨出的姣好唇形。
眉頭緊蹙,眼瞼顫動,顯然是做了噩夢。如扇般的睫毛微顫,想容緩緩睜開眼。
一時間,秀美的五官皆黯然失色,唯有這雙眸中,那綻放的光彩,帶著倔強,不屈,與執著。恍然世界寂靜,下意識的屏住呼吸,張虎沉醉在,這那令他謂之沸騰,為之動容的光彩中。
靜若水墨,眼如繁星。
待看清自己被人環抱,想容猛然掙紮起來,眸子微眯盡顯陰狠。張虎用力壓製住想容動作,壓低聲線安撫道:“莫慌,我無意害你。”
許是被張虎的聲音蠱惑,想容停止了掙紮,雙眸微瞠,竟有些不知所措。兩人離得很近,動作更是曖昧,亦可以聽見彼此呼吸聲。
張虎改架為抱,將想容抱到床上,想容頸上的青紫,映入張虎眼簾。
霎時間,理智回籠,那仿佛魔障般的感覺已然消散。紊亂的心跳漸漸平和,霎時的驚豔也淡淡散去。
猛然記起,現下他張虎,有妻有子,有責任和擔當,唯獨沒有放縱的可能。微楞過後,張虎在孟叔身後站定,收回了打量的眼神。
身體漸好,精神仍有些萎頓,那夜之事總是入夢,擾人清靜。
一夜之間,屈辱、殺戮、逃亡。縱然陪著笑臉,放低姿態,也不過是遮掩眼中不自覺流露的陰狠。順水而逃,向鎮外的林子裏逃竄。他雖會些武藝,卻也不過花拳繡腿,體力不支,漸漸力不從心,倒在林間路旁,不省人事。
撐身欲起可惜乏力,故而摔倒在床下,略有些眩暈,隻覺有人架起自己。待睜眼,張虎棱角分明的麵龐映入眼簾,一時間四目相對,看著張虎的眼睛,有熱氣爬上臉頰,耳邊似仍有低沉的男音輕聲安撫,這是種很微妙的感覺。
想容能從張虎的眼中,看見那個卸去了妝容,褪去了華服,幹幹淨淨,執著唱戲的自己,最本真的自己。驚豔,垂涎,輕視各種各樣的眼神想容都曾見過,卻少見這種未包含任何私欲,單純欣賞讚歎理解的目光。
生活的壓迫,對唱戲的執著,令他心甘情願的淪為戲子。但他是人,不是奴。他所做的一切,他的決然,不就是為了保有本真,不失去自我。
一時間,望著男人的眼,想容忽然覺得委屈,似乎有淚要浸濕眼角,慌忙低頭掩飾。壓下心中悸動,轉眸定定的望向張虎,眸中似有微光,“方才,謝兄台搭救。”話雖止於此,意味卻深遠。
多謝,能在你眼中看見那個本真的自己。
從孟叔家出來,天色已有些暗淡,張虎加快了腳步。一路上都是往家趕的行人,彼此熟稔的微笑點頭,算是打個招呼,腳下卻是未停,走向歸家的路。
今日,張虎甚至一度情感脫離了理智束縛,不過張虎向來自製力甚強,失控也隻是“一度”而已。暫且將紛亂的思緒壓下,張虎加緊腳步向家中趕去。
家裏木蓮已準備好了吃食,香噴噴的惹人垂涎。見爹爹仍沒回來,張昭詳等的實在焦急,一用力從木椅上跳下來,跑到院門口扒著院門,伸著小脖子,巴巴的張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