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想容解圍(1 / 2)

“許久未見,今日竟有幸能與兩位公子在此偶遇。”含笑張揚的聲音將僵持的局麵柔和開來。眾人側目,便見一男子嘴角銜笑,緩步走來。

墨黑的秀發散與肩頭,麵若桃花明豔魅惑,而眸光清澈明亮。衣著白月錦衫,衣襟袖口繡著大朵的芙蓉花,張揚與內斂相結合,卻未顯突兀,正如這人容貌。

男子目不斜視,徑直向王世充二人走去。

明明就是一身份卑賤的戲子,卻未有半分卑微和怯懦,自然徐緩的步伐,泰然處之的氣度,熟稔卻不顯諂媚的微笑。在王世充看來,這人像是風,風過而留香,纏綿悱惻卻又若近若離,抓不住也追不上。這種無力感扭曲成一根刺,梗在王世充咽喉,難受不安。

鄧鄂龍挑眉瞥了王世充一眼,轉頭笑似非笑,“這話說的,能偶遇蒲城名角想容公子,不知令多少公子小姐羨慕。”這話雖說的別有意味,卻也不假。

並未在意鄧鄂龍話中的戲弄,想容將藏在袖裏的手帕遞給王世充,眼波間幾分讚美,幾分嗔笑,纏綿悱惻忽又轉瞬而逝,勾唇笑百媚生,“王公子本就俊俏,胭脂俗粉倒損了公子氣度。”

梗在喉間的刺,軟化在想容眼波之間,煩躁的心情歸於平靜。

接過想容遞來的手帕,抬手將發髻的胭脂粉擦掉,淡淡的檀木香從手帕上傳來,遮住了那惱人的胭脂香氣,不自覺深吸一口氣,王世充覺得自己又能正常呼吸了。清理完麵容,隨手便將想容的手帕揣在懷中,竟未覺自己這番動作,在外人看來曖昧十足。

王世充理順心情之後,頷首對想容道:“倒是讓木公子看笑話了。”見想容但笑不語,王世充轉身,看著一直站在一旁無所適從尷尬的孟叔一行,“罷了,這事就此揭過,走吧。”言語之間,語氣強硬。

一聽這話孟叔如臨大赦,連聲道謝彎腰作揖。然而那三人並未瞧他們一眼,站在那裏攀談起來,是以,孟叔便帶著李家兄弟離開了。

李源早巴不得一溜煙跑掉,雖說這戲子並無半分娘氣,但一聽戲子二字,他就渾身上下不得勁,他生平最聽不得戲,激的他寒毛乍起,故而,未遲疑緊跟著孟叔轉身離去。

待走遠之後,孟叔回身又望了一眼,他似瞧見想容透過王世充肩頭看向這邊,露出清淺微笑。凝神去看那三人有說有笑,未曾注意過這邊。孟叔搖搖頭,隻當隔得太遠看不真切自己錯覺,但心下對想容還是多了些許感激之情。

三日後辰時,孟叔三人趕著牛車載著貨物,行駛在城外的山間小路,車廂並不封閉,僅以木欄和木板圍成。這山不高卻甚為陡峭,現下冰雪消融,澄清的小溪靜靜流淌,水花擊打岸邊岩石,發出清脆聲響,回蕩在空無一人的山穀。

路並不好走,李源全神貫注趕著牛車,路邊秀麗風景倒無暇顧及。李斯靠在車右側的木欄上閉目養神,昨夜得了本古籍愛不釋手,睡得有些晚導致今早精神不振。車子顛簸,車木欄也隨著晃動,頂著李斯瘦骨嶙峋的背極不舒服。索性側身睜眼,望著路兩旁樹木間俏麗花朵,深吸口氣清涼幽香的氣息沁人心脾。

一路上三人並未交談,隻聞車輪聲與溪流聲相應和,愜意悠然。牛車緩緩前行,前方林間似有人影,李斯定睛一瞧,口中驚呼,嚇得李源牽著韁繩的手一抖,回身驚怒,

“咋了?”

李斯拽著李源衣衫,目光盯著那人衣衫淩亂踉蹌倒地的身影,連忙道:“快停車,那裏似有人。”聞言李源停了牛車舉目望去,便見一人披頭散發,隻著單薄裏衣,衣襟浸濕,染有斑駁血跡,栽倒在林間已是奄奄一息。

辰時荒蕪人煙的山林間,突然冒出衣襟染血的人,實在是太詭異,更讓人有不安的聯想。李家兄弟麵麵相覷,一時間倒也不知當如何,皆是轉眸望向孟叔。將一切看在眼底,孟叔略沉吟,“李源,去看看是什麼情況。”三人中李源身材健壯且會武藝,若是一般人奈何不了他。

聞言李源翻身下車,執起手中長鞭,小心謹慎向那人走去,與此同時李斯握緊身旁鐮刀,以防萬一。李源行至那人身邊,呼喚幾聲未有人答,隻聞微弱的呼吸聲。李源快步上前,一步之遙後止步,用長鞭挑開那人散落在麵頰上的烏發,露出秀美麵容。

見到那麵容之後,李源當場愣住,心中萬分驚訝,猛然回過神跨步上前蹲下身將那人抱在懷中向牛車行去。春日早晨天氣稍涼,懷中人又衣衫浸濕,故而這會兒身體在輕微顫抖,靠在李源胸口的額頭卻滾燙,那人意識雖已不甚清醒,但仍十分警覺,待感覺自己被人懷抱,便費力掙紮,縱然身體虛弱仍全力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