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母還來不及慶賀自己爭取注意力成功,兩名服務生已然神色凝重地走過來。
“這位女士,你的噪音已然對本餐廳用餐品質造成影響,希望你自重,不要再有第二次,否則就必須請您離開了。”
“對不起,對不起,家教不好。”富蕷躬身哈腰,不忘戳刺戰敵。
敢打擾她用餐,真不要命了。她心中那一把火可旺了,待打發服務生走,富蕷淩厲地
起身逼視康母,以極度威嚇的口吻道:
“如果你有什麼屁要放,最好等到我們都吃得很飽,撈回了八百八十元的本之後再放行嗎?千萬千萬不要再有一次失態,否則難看的會是你。我不敢說我的柔道有什麼火候,但對一個老太婆還綽綽有餘。”虛張聲勢的拳頭在康母麵前光了兩下。見她吞了兩口口水,富蕷才又道:“既然你對我盤中的食物有興趣,那一盤就當我孝敬您,不計較了。但下一次,最好自己去端來吃。”她再度急切地往食物區飛奔而去。
在康母尚未由恐懼中回神時,康寬樂訝然笑問:
“大哥,這位未來大嫂一向這麼有魄力嗎?”
“在金錢與吃食上。我想連玉皇大帝也不敢冒犯她。”康恕餘也起身要端食物了。確切的形容語,包含的是溺愛的訊息。
“她竟敢凶我?這個沒家教的——“
康寬樂打斷母親的叫囂:
“媽,看情形你住嘴比較好。哥的未來妻子看起來很凶悍,不會孝順婆婆不打緊,惹毛了她,恐怕還有更慘的哩!”
輕描淡寫的說辭,成功地嚇阻了氣焰衝天的康母,為了自己的未來著想,康母決心不讓這個女人進自己家大門。安靜下來的片刻,滿心想的皆是如何阻止兒子娶一個惡媳入門。
她的安靜,使得其餘三人愉快地享用了精致的晚餐,在盡可能的範圍下,吃個夠本。
至於凶媳婦不見容於惡婆婆的芝麻小事,就暫時不予以理會啦。富蕷才不在意哩。
※——※——※
“結……婚了?你再給我說一次!”
狹小到幾乎容不得人站立的小套房內,奇跡似的杵進了三個人,而富蕷正伸長手指對準妹妹,暫停了妹妹收拾行李的雙手。
“這哪能怪我?問他啦!”說到這個,其實富薔也怪委屈的,直到目前晚上十一點,她還不敢相信他們真的已經由法院公證,結成合法夫妻了。
“陳大老板!誘拐無知少女是有罪的你知不知道?”富蕷炮口轉向,準備先轟走這個企圖接走妹妹度過限製級夜晚的色狼,再好好料理她那笨得不可思議的妹妹。
“她已經二十四歲了,可以為自己決定任何事。何況我已經是你的妹夫了,難道還要這麼生疏地對待彼此嗎?”陳善茗先前或許是有些因自己的意氣用事而懊惱的,不過,當一切手續完成後,他發現自己心底湧上的是得意與滿足,反而沒有預期中彷如上斷頭台的悲歎。
如此這般草率了結了自己單身漢的生涯,除了有點尚不適應之外,一切都好極了。何況他賺得的是一名不情願卻會永遠屈於他的新娘。
不可否認,富薔在感情的智商尚未完全啟蒙,但他將會是啟蒙她的那一個人,不會再有任何人膽敢踏入他所有權之內,他被法律與道德賦予了獨占一名女子的權利。
感覺美妙得不得了,致使他在禮成後一直笑得像枚呆瓜;聽說每一位新郎倌皆如此。
富蕷簡直受不了他的呆笑與忽視:
“你隻須告訴我這一切都不是真的。”
“這是真的,而今晚她也會搬到我的公寓。”
“你休想。”富蕷冷冷戳破他的春秋大夢。
陳善茗眯起眼:
“我擁有法律賦予的權利,可以要求妻子履行同居的義務。”
“對不起,由於我們是鄉下人,還是習慣按古老的方式來。今天隻是一紙婚書成立,小薔的戶口尚未入你陳家姓,而我父母也沒有被知會!沒有公開儀式、沒有迎娶宴客,一切都是不算數的。”
“對呀對呀……”小聲附和的富薔乘機表達自己的看法,但在丈夫淩目一掃,她馬上又低頭玩手指頭。
“會有公開儀式,也會有迎親去做給外人看,但實際上我確實是小薔的丈夫,我今晚便要她住人我公寓,至於其它的事一步一步再辦。”
總而言之,新郎倌初娶三把火——欲火、欲火、欲火,非要有個洞房花燭夜就是了。
不知是氣是羞,雙頰泛紅,富蕷叫了出來:
“你們男人都這麼獸性嗎?”
“何不去問問令男友?”他輕鬆回應。
“如果我就是不讓你帶我妹妹走呢?”
他聳肩:
“那隻好委屈你睡外邊了。我們夫妻『睡覺』時不宜有人參觀。”
他……土匪呀!想硬上弓也不是這樣的!
好,很好,她富蕷與大老板鬥嘴的勝負比例向來各半,代表著皆相同的很會鑽營對方的弱點加以應用,如今在氣極的情況下,仍能有一絲理智在思考。
“看來今晚沒有我小妹在一邊陪著,你是睡不著了。聽說這是幼年時期習慣抱洋娃娃睡覺者必有的症狀。”她出言不懷好意。
“隨你怎麼說。小薔,打包好了嗎?隻要簡單的換洗衣物就可以了,其它的明日我帶你去買。”他笑得好開懷,認定了這位姻親已然讓步。
“阿姊——”富薔一顆芳心亂糟糟,不知如何是好。
富蕷看著陳善茗:
“請給我們十分鍾談話。”
他點頭,轉身走出門外,料想富蕷不會做出小人步數,將他鎖在外麵。畢竟明天上班還得見麵。
富蕷坐在床頭,依然不敢置信。
“你真的嫁啦?雖然他脫不了強迫的嫌疑,但是不至於令你盲目簽下自己的大名,除非你是有點喜愛他的。那時你到底在想什麼?那種花心男人耶。”
“起先我真的嚇呆了,可是我很難去判定這樁速成的婚姻是誰吃虧比較大。”
“我同意。”富蕷很公平的應和,惹來小妹的白眼。
富薔接著又道:
“我想我是有點喜歡他的,他……給我的感覺跟你很像,很厲害、很強勢,工作能力強、刀子嘴利得嚇人,雖然很花心,倒也不令我覺得如何;可能是我不愛他,也可能他的花心讓我賺了很多外快的關係。主要是,我被你管習慣了,在麵對陳……善茗時也習慣性地服從,不知道是不是移情作用,在簽下名字那一刻,我確實是覺得嫁給他應該很不錯的。而且我吃了他那麼多頓晚飯。”
“我不想指責些什麼,但你根本還沒戀愛,又怎麼知道他合不合適?而且我與那家夥才不像!”
“沒關係啦,反正我現在是他妻子了,算起來真的是他吃虧,他那麼有錢,如果以後離婚我想他不會小器的,他像是那種會為了麵子付很多贍養費的男人。”
怎麼說到這邊來了?這小妹是樂觀還是悲觀?突然間,富蕷發現自己同情陳善茗多了一點。他老婆還沒愛上他不打緊,可憐的是已在打算分手後的好處……而,沒天良的,居然是她非常有興趣地參與算計行列。
“OK,很好,我們來算一下你應得的贍養費……”
姊妹倆開開心心地討論了三分鍾,富蕷才想起她邪惡的計謀,攸關於洞房花燭夜的意見。
“小薔,你確定今夜要與那大色狼上床?”說得可直接明白了。
“我可以拒絕嗎?”她小聲地問。
開玩笑,連“老婆”的身分都還沒適應好,馬上就談上床……太可怕了吧?她還沒有那個準備去為任何男人供上自己的全部。
“你當然可以拒絕。我告訴你,如果他要硬上弓就哭給他看,然後告訴他至少要給你半年的時間準備。他那個人雖然好色,但是倒也算得上君子。”
“如果他生氣怎麼辦?”生平最怕人凶她了。
“哭呀!哭得山河變色,連萬裏長城都垮掉了,區區一個男人敢不屈服?”
麵授機宜完畢。
陳善茗春風滿麵地領妻子回家時,依然不解何以富蕷臉上暗藏一抹奸笑與憐憫。
不過,他很快就會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