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4章 交友處世篇(8)(3 / 3)

同治五年十一月初七日

【譯文】

沅弟左右:

初四日接到弟二十八日的來信,初五又接到三十夜的來信,得悉了一切情況。

二十日的寄諭(命我入朝覲見),初二的複奏,都在初三日交由專差帶去,估計應該已經收到了。剛剛又接到初一的寄諭,令我回兩江總督署擔任原職。我向朝廷奏明自己近來多病,無法用心閱文,更不能見客多說話,既然不能擔任欽差大臣,又怎可擔任兩江總督呢?當日就寫了奏章,推辭了這個職務。回到原任之事,係小泉的奏疏中稍有提及,現將他的折稿和來信抄寄給弟,我給他的回信也一並抄閱寄去。

弟弟在信中說“寵榮對利祿利害計較太深”,確是如此。但世上人物眾多,事情也紛亂無章,當今的疆吏不信賴倚仗這樣的人,還有什麼人可以信賴倚仗的呢?我近年至誠待他,這次也必定也要讓他擔任兩江總督一職。我仍請求自己以散員的身份留在軍營,或者先辭去欽差、江督二職,暫留軍營協辦治軍也可以,若要解甲歸鄉就很難了。

弟在家住了一年多,適逢次山、筱泉都是好友至交,所以能夠優遊如意。如果地方大官與我們小有隔閡,就足以使我們阻礙叢生,寸步難行了。如果辭官住京養病,更容易招來怨恨,滋生謗議。我反複考慮仍以散員留營為中下之策,其他都不是明智之舉,乃下下之策。

弟弟得罪了軍機處,所以朝中凡有廷寄,都不寫寄弟處,一概由官相轉送公文於弟處,也很令人奇怪。皇上對於賢弟,也未見有減薄的表現,賢弟隻要盡心竭力地做好自己的分內之事即可。我曾說過:“天道忌恨偽詐,天道忌恨自滿,天道忌恨不專一”,就像以前正受重用之時,即刻又萌發前卻後退的想法一樣,這就是“貳”了。與他人交往時,也必須反省自己不對的地方。弟向來不肯向別人認半個“錯”字,希望以後能夠用心改正這個毛病。順問近好。

同治五年十一月初七日

二八諭紀澤:構怨太多將毀仕途

【原文】

字諭紀澤兒:

正月初四日專人送信並書箱之式回家。旋於初六日自周家口起行,至十五日抵徐州府。一路平安,惟初十日阻雪一天,餘均按程行走。定於十九日接印。官員中自李少荃宮保而下,至大小文武各員,皆願我久於斯任,不再疏辭;江南士民聞亦望之如歲。自問素無德政,不知何以眾心歸向若此?

沅叔劾官相之事,此間平日相知者如少荃、雨生、眉生皆不以為然,其疏者亦複同辭。聞京師物論亦深責沅叔而共恕官相,八旗頗有恨者(雨生雲然)。爾當時何以全不諫阻?頃見邸抄,官相處分當不甚要,而沅叔構怨頗多,將來仕途易逢荊棘矣。

曾文煜尚未到營,而爾交彼帶來之信卻已先到。近兩旬未接爾信,殊深懸係。嗣後除專勇接信外,須另寫兩次交李中丞排遞來營。每月三信,不可再少。信中須詳寫幾句,如長沙風氣如何,吾縣及吾都風俗如何,爾與何人交好,凡本家親鄰近狀,皆宜述及,以慰遠懷。此信呈澄叔一閱。滌生手示(徐州考棚)。

同治六年正月十七日

【譯文】

字諭紀澤兒:

正月初四,我派專人送信和書箱圖樣回家。初六即自周家口起行,十五日抵達徐州府。這一路上還算平安,隻是初十下了一場大雪,耽擱了一天,其他時間都達到了行程所指定的目的地。我決定十九日接掌印信。官員中從李少荃宮保到下層文武各官,都希望我久居此官,不要再上奏辭職。江南的士紳百姓聽說這事之後,都很希望我能回任江督。我自問一直沒有什麼出色的政績,不知為何眾心歸向竟到如此程度?

至於你沅叔參劾官文的事,平日相好的如李鴻章、丁日昌、金安清等人,都認為此事不妥,關係疏遠的人,也持有同樣的看法。聽說京師輿論也深責沅甫而寬恕官相,八旗中對沅甫更是懷恨在心(據丁日昌所言)。你當時為何不提出建議,力阻你沅叔的行為呢?剛看到邸報,對官相的處分不是很嚴重,麻煩的是你沅叔在官場構怨太多了,他將來仕途必定是易逢荊棘了。

曾文煜還沒來到軍營,但你交由他帶來的信卻已提前收到。近兩旬來都沒接到你的來信,我心裏很是放心不下,日日牽掛。以後除了派兵勇專人接送信外,你還要另寫兩次交給李中丞轉遞到軍營來。這樣就能達到每月三封信了,不可再少。信中要詳寫幾句,如長沙的風氣如何,我縣和我鄉的風俗如何,以及你與何人交往,等等。隻要是本家親鄰的近況,都要盡多提及,以寬慰我身在遠方的牽掛之心。這信可交由澄叔一閱。

滌生手示(徐州考棚)

同治六年正月十七日

二九致九弟:必須逆來順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