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學院的同事們認為梅奧對亨德森和唐翰有影響力,為他們出謀劃策。除非預先約好,否則學院的教員是看不到唐翰的,但是對梅奧而言,唐翰召之即來,因為他對梅奧的建議評價甚高,認為它建立在非同尋常的臨床洞察力的基礎之上。對於校內行政問題以及被選擇為亨德森學者學會候選人的年輕人所提出的個人問題,亨德森都讓梅奧充當“傳聲筒”。
在哈佛商學院,梅奧的正式職務是教授兼工業研究室主任。這是商學院唯一的部門,梅奧通過亨德森和唐翰與它聯係。在全體教職員中,梅奧的地位很高,與其說是他的工作的價值所致,倒不如說是由於他擁有接近唐翰的特權及其辦公室的位置——摩根大樓(MorganHall)第一層右側最後一間——使然。梅奧教學工作很少,而且由於不想讓學院事務纏身,所以他不怎麼:參加教員會議。因此,他在哈佛商學院的職責不怎麼為人所了解。
對於全體教員來說,梅奧的合作者——亨德森、唐翰、羅特利斯伯格和懷特海——組成了一個由亨德森所主導的小圈子。很顯然,他們的職位相近,而且,眾所周知,他們也得到了洛克菲勒基金會的資助,這些都使他們成為眾矢之的,使他們獲得了“唐翰的繡花枕頭”的綽號。
研究是梅奧所轄部門的頭號任務。在研究現場,他分級別運用職能滲透原則,例如,他本人說服一家公司的高級管理層允許他研究他們的組織,而他的助手們則與較低級別的雇員和參謀人員接觸。他的助手們常常心領神會,這是因為他們不清楚他聲稱能夠做到的事情是什麼,以及他向高級管理層承諾的事項是什麼,而他們卻沒有可以遵循的東西。
他的方法是接近一家公司,或者應邀就勞資問題向公司提供谘詢。他會先了解高級執行官們,然後勸說領班和雇員,讓他們相信研究工作當中“人的因素”(即疲勞)的必要性。這意味著以測量血壓來評估人的生理因素,與工作人員交談以確定他們是否產生了心理幻想。談話對象大多是女性;對於與男人進行會麵的建議,她們會吃吃地傻笑,她們也領會不了血壓讀數的現實意義。梅奧用醫生的口吻向他希望會見的人說話,就足以輕鬆地解決這樣的小麻煩。由於梅奧研究的目的是探索性的,因而是不明確的,所以數據的收集不像在當前時期所要求的那樣有係統和有條理。他對研究的價值總是有所疑慮,因為它有賴於在數據中找到某種規律而不是檢驗某些具體的假設;而當規律找到後,他會根據規律的顯示提出建議,確定哪些變化看起來對於促進個人的福利和工作中的合作是必要的。在梅奧看來,詳盡的研究報告是不重要的。
在霍桑實驗中,梅奧並沒有係統地闡述所有的發現;相反,他就這些發現發表講話,而且經常帶有高昂的情緒和革命性的風格,同事們則誠惶誠恐,唯恐裏麵什麼差錯,擔心他的講話言過其實,超出其研究所取得的成果。鑒於此,羅特利斯伯格深信,他應該就霍桑實驗撰寫一份精確的報告。而對於當今社會科學家評價甚高的東西,即研究設計的精確性、數據收集或分析的技術和過程,梅奧則興趣幾無,他對撰寫研究報告也如此。他更樂於讓同事們從事這些工作。因此,在霍曼斯上戰場以後,對於在紐卡斯爾收集的數據——這是計劃中的霍桑和紐伯裏波特研究工作的延伸,則既沒有分析,也沒有詳細撰寫報告,它們仍留在梅奧的卷宗裏,被束之高閣。
依據科學研究的成果展開行動是梅奧的強烈興趣所在,西部電氣公司谘詢項目就是一個極好的例子。不過,當梅奧獲悉谘詢項目的進展情況後大為震驚。在他最後一次訪問西部電氣公司的工廠時,他熱情洋溢地評論說,向管理人員進行個人性的谘詢多麼珍貴;當人們告訴他谘詢人員隻訪談了工人的時候,他的腳步頓然停止,對谘詢工作止步於管理層吃驚不已。
梅奧在哈佛商學院很少講課。他以自己的方式遵循學院的案例法教學傳統。在梅奧看來,一個案例不過是一段過去的往事,是來源於一個人或機構的臨床分析曆史,它有助於證明演講中的要點。他的授課方式總是非正式的,例如演講、研討會以及個人之間的對話。
在講課時,梅奧會繞著學生與自己之間的講桌漫步,把一隻腳擱在桌子邊上,用隨意的方式講話,不時作出巧妙的停頓,用他那長長的煙鬥加重講話效果。他的課程引人人勝,經過精心構思,仔細編排,卻不露痕跡地抓住聽眾的注意力。他具有出眾的幽默感,會以各種各樣的方式發出不同的笑聲,但從來不在講述要點以前發笑。
講課持續一個小時,隨後是半個小時的有益的討論。梅奧通常不作補充或解釋,僅當講稿中的素材事先沒有準備充分的時候才會這樣做。他的講話條理清晰,而且小心翼翼地避免講話內容超出學生的接受能力。對他來說,善始善終是非常重要的,不用以手重擊一聲以表示講課結束。在講課結束以前,他會通過點名發言鼓勵大家討論,被點名的這些學生對他的講稿內容很熟悉,而且講稿內容對他們很重要。所以,每個人都覺得梅奧好像直接同他說話,覺得受到了特殊的關注。通常,每個人都誠心誠意地回答問題,從不偷奸耍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