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奧完成了“社會中的非理性因素”和“非理性與幻想”二文,這是他在哈佛演講中的兩個主要部分。這兩篇文章陳述了工業社會中民主政治的問題,概述了為應付這些問題而提出的群眾心理學諸理論所存在的不足,並斷言,提供最佳解決辦法的是醫學心理學而不是理論心理學。意識流理論被拋棄在了他的意識理論之外。他的意識理論包括四個層麵——專心、幻想、類似睡眠狀態以及睡眠中的幻想狀態。這些文章從臨床經驗、工業實踐和澳大利亞的政治活動中選取了各種各樣的實例,它們強烈呼籲對工作場合的人們所持有的幻想進行心理學研究。梅奧還構思了第三篇文章:“教育和心理學測驗”,這篇文章顯然沒有完成,不過它大致說明了應該如何開展研究的想法。
現在,除了等待1月17日的決定外,他沒有什麼要做的了。在心緒不寧的狀態下,他給導師威廉·米切爾寫了一封信。在這封信中,他指責澳大利亞在他前進的道路上設置太多的障礙,他的想法沒有怎麼得到關注,他對自己不得不離開澳大利亞感到遺憾。梅奧相信,阿德萊德大學弄出了一些官樣文章,這對他取得碩士學位製造了障礙。他盼望得到碩士學位,以便向母親炫耀:他為母親增了光。於是他寫信給他的朋友艾迪生,看一看在這件事上能夠做點什麼。
決定被推遲了。擔憂向梅奧襲來,如果這種狀況持續下去,他在布裏斯班的職位將會在他在美國有所得之前喪失掉;在紐約,洛拉·斯佩爾曼·洛克菲勒基金會的保管委員將不會支持拉姆爾關於資助梅奧的請求,而且,由於他所提議的工作顯然是工業性的而非醫學性的,因此他們也不會對這件事作進一步的考慮。拉姆爾轉而求助於洛克菲勒。他指出,所需總金額並不多,這項工作目前已經在沃頓學院進行之中,而且梅奧的在場提供了一個難得的機會來試探當地實業家對工業精神病學研究的支持程度。拉姆爾建議給予梅奧3000美元的資助以應付到7月份這段時間。如果梅奧的工作被證明是合理的,那麼就應該在兩三年裏每年資助1萬美元,否則,梅奧將在7月返回布裏斯班。拉姆爾補充說,自從哈佛大學的埃爾默·薩瑟德博士於1920年去世以來,工業精神病學遭受重創,梅奧將是薩瑟德博士的首要接替者。阿瑟·伍茲(ArthurWoods)和雷蒙德·福斯迪克也支持拉姆爾的個人請求。
正當紐約的人們在考慮和評估的時候,梅奧一邊等待,一邊作出種種幻想,思考資金難題,然後是以下問題:從昆士蘭大學辭職,在費城安家,應付路途當中的傷亡事件、暈船,穿越加拿大邊界,在舊金山的移民配額。梅奧給多蘿西婭寫了一封發泄性的長信,成功地擺脫了上述特定幻想。之後,梅奧再一次被熟悉的陰鬱前景所困擾。然而,弟弟赫伯特所說的話湧上心頭:與赫伯特了解的任何人相比,梅奧都有更堅強的意誌取得成功,赫伯特的兒子埃裏克也繼承了相同的品質。“於是,我的腦海中重現了這樣的信念,即我也許會被打敗,”他寫信告訴多蘿西婭,“但是我首先仍要試一下——為了你。”
1月19日,比答應的時間晚了兩天,拉姆爾打來了電話。保管委員拒絕了梅奧的提議,反而把錢撥給生活條件糟糕的兒童,不過洛克菲勒以個人身份答應資助,這足以使梅奧再堅持6個月。“這樣看來,我們雖然遭受了一場失敗,但或許贏得了一場更大的勝利,”梅奧寫信告訴多蘿西婭,“我們被‘安排在緊挨著’這個憑良心的、對社會和工業調查感興趣的、世界上最富有的人物旁邊。”雖然紐約的決定很明確,但卻把梅奧置於兩難境地。他應該給多蘿西婭和女兒發電報嗎?她們能夠依靠這筆錢生活嗎?在6個月以後他會有一份工作嗎?他決定要保住他在布裏斯班的職位:他請國家研究委員會的官員請求昆士蘭大學同意把他的假期再延長12個月。他給多蘿西婭發電報:“計劃滿意。細節待定。”第二天,威利茨告訴梅奧,7月以後繼續下去沒有任何問題;奧斯威特發來電報,有兩篇文章被接受了。梅奧長舒了口氣,他可以寫信告訴多蘿西婭了:“過來吧,親愛的,到美國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