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和生笑了一下，手中原子筆尖重重扣在桌麵上。
“這話該是我問你，老九，你跑過來是想幹什麼呢？”
“我還是那句話！你平常幹什麼勾當我不管，不要把手伸進我們家來！”陸和茗一腳踏到辦公桌前，“你明知她胡鬧要退婚，還在這推波助瀾，拉她來你這小茶廠做事。怎麼，唯恐天下不亂嗎？”
陸和生靠在椅背上，勾著嘴角仰視他，“江小姐對茶文化有獨到的見解，也很懂茶葉——我隻是惜才。何況就算沒有這份工作，我想她也不會履行和你的婚約。老九，這種事你可怪不到我頭上。”
潘生看到江展眉的臉一點點漫出惱怒的紅，陸和茗卻不管不顧地拽住她的手，“你先跟我回去。”
陸和生放下原子筆，心平氣和道：“老九，她現在是我的人。”
這話講得不合適，幾人都靜了幾秒。潘生尷尬地退到窗邊的木架旁，假裝看放在上麵的報紙，看了一會兒想起自己不認識這麼多字，於是又裝模作樣地研究掛在牆上的油畫。
陸和茗顯然被激怒了，臉漲的跟江展眉的一樣紅：“你什麼意思？”
陸和生從桌後走過來。
“我說，她現在是我的員工。”
陸和茗嗤笑一聲，“她還是我未婚妻，你有什麼道理阻攔我帶走她？”
“你能不能閉嘴？”江展眉的右手被拽著，左手側在腰下緊緊握成拳，“如果你是想讓我顏麵盡失，那你的目的達到了。”
陸和茗回頭：“那你跟我走。”說著就要拉她出去。
陸和生伸手扣住江展眉的左臂。潘生背著光，看著他手上的青筋跟她薄薄衣衫的顏色很相近，他的手又遲疑地滑至她的腕處，像盤踞在袖口的花紋。
“我說了，她是我的人。”
這回講的堅定，也不管是否合宜。
陸和茗盯著他，半晌，視線又緩緩移到江展眉的臉上。
“我在過來的時候就在想，你是什麼時候搭上他的？”
江展眉奮力想甩掉他手掌的鉗製，可惜是徒勞。
“我就記得訂婚那天，那應該是你第一次見他吧？”陸和茗眯起眼，眄視陸和生，“他那天還遲到了，戴著禮帽和手套，大搖大擺地走進來。拿了杯酒敬我媽，自己卻一口不喝——是那個時候開始，你就注意到他了嗎？還是後來，他替你擋了那片炸碎的玻璃？”
陸和生剛想開口說話，又被江展眉打斷：“我求你能不能不要說了？你不嫌丟人嗎？”她不再掙紮，剛剛還在獰視的眸子裏隻剩下了懇求，“要不我們出去說行不行？我跟你出去就是。”她轉頭對陸和生道，“對不起老板，我不會耽誤今天的工作。”
陸和茗也麵向著他，刻薄地笑道：“老五，全南州的人都知道她是我未婚妻，我們都已經辦過婚宴。你最好不要有別的想法。”
潘生被熾熱的陽光照的發悶，他在刺亮的光下看見陸和生的薄唇微抿了一下，下垂的眉尾輕顫，搭在江展眉袖口的那隻手迅速放開，垂在了他衣服的下擺處，像擺放在窗台上的那杯殘茶一樣，透著一股難堪。
潘生拿起茶杯，茶麵正淡淡地晃動著，他把杯中茶倒向窗外，醇香的佳茗化為烏有，隻留下了杯壁中尷尬的茶漬。
江展眉嘴唇一瞥，使勁甩開兩人衝出了門，陸和茗咬著牙也跟了出去。潘生放下杯子：“生哥，他真是欠教訓，分不清大小王……”
陸和生背過身去，“潘潘，你去看看他們兩個，等他們談完話就送她回來。”
潘生看不到他的表情，便自顧自地點頭走出去。江展眉就站在不遠處地石凳前，潘生聽她對陸和茗說：“要不這樣，我們今晚去不夜城。”
“什麼？去那幹什麼？”
“黃鸝在那唱歌呀，運氣好的話還能趕上她對你唱《情人的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