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龍叫道：“強仔，你這是何必？”
強仔一見到陸和生，立即激動起來：“這是鬧市區！你們要是敢對我做什麼，警察馬上就能跟過來！陸和生，你剛上了位，不會又想進去見宏哥吧！”
潘生小聲道：“龍哥，快叫其他兄弟帶上武器來呀。”
“要你說？”阿龍咬牙，“你和生哥在漢爵，已經是最近的了，阿誌第一時間先打了電話給黑猴仔他們，其他人都在趕過來的路上。我們先穩住他。”
強仔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
“我告訴你們！就這個動靜，警察會比兄弟們更早到！大不了我去投警察，我自首！！賭場、地下錢莊和裏麵養的妓女，還有陸和生藏的熱兵器，都夠你們進去蹲半輩子的！”
陸和生凝睇他手上那把武士刀，抬腳走近了一步。
強仔立即將武士刀舉起來。
“陸和生，你背恩棄義——”他的頭轉向阿龍和潘生，“自古書生最無情，他就是個小人，你們還敢跟著他？”
強仔生的人高馬大，一米九的個子，寬大的額頭上有一塊暗褐色的胎記，像黑茶的湯汁，一直漫延到右眼臉下。潘生站在阿龍身後，看著他那隻被汙染的右眼湧起澄明的水汽。
陸和生又走近一步。
“強哥真是忠肝義膽。”他輕聲說，“我還記得當初跟你同進南天的日子，你我歃血為盟，你為白蛇擋過刀，還曾以一敵十擊退青聯幫的角頭們，”他歎口氣，“這些我都記得，可惜——白蛇不記得。”
武士刀依舊高舉著，不遠處有騎著摩托車的小太保們伸頭探腦。
阿龍東觀西望。
“他一直拿著武士刀，看戲的人越來越多，不把警察招來才怪。”
潘生也跟著左顧右視，想著能在附近找到一件順手的武器也好，可惜武器沒看到，先看到江展眉頂著一頭亂蓬蓬的頭發跑過來。
潘生驚訝道：“你怎麼來了？——你頭發怎麼又炸成這樣了？”
江展眉從手腕上扯下一根皮繩，把後腦勺的頭發綁起來：“中場休息，我跟他們講我要上廁所，順便溜出來透口氣，叫你你也沒聽見。”
阿龍道：“小姐，你要透氣去安全的地方透，不要給我們添亂。”
“我就是來看熱鬧，不打攪你們。”
潘生把江展眉拉到一邊。
“江小姐，你在路上有沒有看到巡邏的警察。”
“有啊，就在那邊，”她隨意指了個方向，“你們再鬧一會兒，又要被抓走咯。”
潘生不想再進監獄，他恍惚回過頭，正撞見阿誌突然罵罵咧咧衝上前，搶奪背在強仔身後的包裹。
陸和生一驚，便也跟著奔上前。阿龍聽到聲響回過頭，立即竄了過去。
強仔身強力壯，四個阿誌都不是他的對手。阿誌被砍了一刀，敗下陣來。強仔也未想到他有這個膽量，驚懼之下反手挾製住靠近他的陸和生，長長的刀刃抵在他脖子上。
阿龍瞬間止住腳步。
“強仔，你玩這麼大？”
強仔不理會他，低下頭對著陸和生咬牙切齒。
“你和白蛇一樣看不起我，覺得我隻會打架沒有腦子，是不是？笑話，今天就是你們兩個一起上來，也打不過我。陸和生，我現在就能把你和你們的錢一起帶去五湖幫。”
強仔一麵說著話一麵鉗著人往後拖。陸和生拚盡全力站住腳，眼神示意阿龍不要再衝動。
潘生急的左顧右盼，隻想著其他兄弟們早點過來。
江展眉拽住他的胳膊，又直接拿過他手中的西裝外套，穿在自己身上，快速把扣子扣好。
潘生轉頭。
“哎——那是生哥的衣服。”
江展眉道：“一會兒我騎車衝過去，你就趁機救他。”
潘生不解：“你說什麼東西？”
“陸記茶餐廳的玻璃又得碎一回了。”
潘生摸不著頭腦，看著她奔跑至不遠處的路口，那兒有一群坐在摩托車上看熱鬧的太保。
江展眉對其中一個穿皮衣的太保說話，太保笑嘻嘻把自己的皮衣脫下來扔給她。她套上寬大的皮衣拉上拉鏈後又講了句話，太保們噓她起哄，其中一個甩給她一副黑色手套。隨後借她皮衣的男孩又把自己女伴的頭盔扔給她，笑著叫道：“那你帶我飆！”
江展眉迅速戴好頭盔，跨上車後，突然回頭朝那男孩喊道：“對不起，我會賠你的車！！”
男孩沒聽清，依舊笑哈哈的：“你講什麼啊？”
潘生目瞪口呆，又看向強仔和陸和生，兩人還在茶餐廳的玻璃門邊僵持。一陣轟鳴聲迸發自潘生耳旁，他看到江展眉騎著摩托車急遽呼嘯而來，地上灰沙似雪粒飛起，撲湧著卷起萬道疾風，繞著車輪徑直撞向玻璃門。
玻璃門碎成洶湧的細浪，潘生顧不得其他，一咬牙，微閉著眼跳進那片奔騰的浪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