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羅剛一進魏鹹住著的那個院子,就見一棵高大的泡桐樹底下,魏鹹手裏一柄青峰長劍來回翻飛,舞的很是漂亮。
“不錯!”伽羅見魏鹹一套劍法收勢,拍著手走過去,笑道:“魏兄果然不愧是虎灣堂的大弟子,劍法流水行雲,比一般人高明不少。”
魏鹹擦著汗走過去請伽羅在院子裏的桌前坐下,自己跑去屋裏端了茶水出來,笑道:“文兄弟誇獎了,我師傅總說我學什麼是什麼,不懂得舉一反三呢。”
伽羅輕輕啜了口茶水,道:“那倒未必,天下武功萬變不離其宗,能守得根本就是已經與旁人都不同了。”
魏鹹愣了下,笑,“一直聽蟬衣姑娘說文兄弟的功夫也是不差,不知可否給在下見識見識?”
伽羅也不推辭,抬手接過魏鹹遞過來的劍走到方才魏鹹舞劍的樹下,背劍立身,劍出如長虹出洞,靈姿迅捷,如霧如風。
魏鹹本先也未在意,但看他簡單單的招式中偏就生出無窮變化來,直看的如癡如狂,雙眼盯著伽羅的身影,手裏握著的暖茶溢出來灑到手指頭上,像夏日裏大滴大滴的汗珠滴到灰黃的泥土裏,瞬間被太陽蒸發。
他不禁想到了自己小的時候,朱三棱對他要求極是苛嚴,他比旁的弟子都要努力,每天別人都還沒起床,他就已經開始蹲步練習,手上起了水泡、腳掌腫的幾乎下不到了,所有能想象到和預料之外的苦,他都不吭聲一一挨過。他知道他不能輸、不能落於人後,因為他是大師兄。後來蘇落到了虎灣堂,不過是個身體不好的富家子弟到山中以習武的名義休養罷了,他很是盡心地照顧這位新來的小師弟。蘇落的身體一天天好起來,可他的心卻一天天開始變的擔憂、焦躁,甚至不安和妒恨,似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一瞬間集中到了蘇落的身上,朱三棱對這小弟子的疼愛愈來愈明顯,直到有一天他聽到朱三棱說要把朱赤芍許配給蘇落。那一刻他發現,原來不管自己有多努力,終是抵不過那些所謂優秀的人輕輕鬆鬆一朝成材。老天待他太不公了,是不是?
伽羅收劍走回魏鹹身前,輕輕叫他,“魏兄?”
魏鹹從沉思和震驚中回過神來,有些蒼白地朝伽羅笑,“讓文兄弟見笑了。文兄弟劍法如神,叫人愈看愈是著迷,一時有些失神。”
伽羅手裏拿著長劍還給魏鹹,“我從沒舞過劍,倒沒想過一柄劍在我手裏居然也能夠舞的如此流水行雲。”口氣裏頗有幾分得意和自傲。
魏鹹愣了下,“以前從沒舞過?”
伽羅搖搖頭,“我師傅說我不是練舞的料,刀劍我確實少碰,毒藥我倒算是拿手。”說著還笑,“又不是什麼很難的東西,看過別人練一遍基本上也就記的差不多了。”
魏鹹的臉色變了變,笑容愈發不自然,“那文兄弟可算的上是天賦異稟,得要善加利用,好好才是。”
伽羅搖著腦袋笑,“魏兄說的是,天賦這東西可不是誰想有就有的。”說著心裏頭還不自然地打了個寒顫,心說這樣說話可真累。
“少掌門!”雲不患手裏頭捏著扇子急衝衝跑進來,“山下出事啦,掌門已經過去了,你也趕緊去看看吧。”
伽羅愣了下,“出什麼事了?”
雲不患的口氣有些急,“伏虎門那些人在山底下鬧起來了,說是今天不管怎麼樣,觀瀾山得給他們死去的兩個徒眾一個說法兒,還有好些個沒名的小門派也在下頭聚著,要討伐觀瀾山呢!”
伽羅趕緊站起來就跟雲不患往外跑,臨走到院子門口忽然扭頭對魏鹹說了句,“對了,魏兄,我看你剛才使的劍法似乎多有不善,待我回來倒是可以指點給你幾招。”說著被雲不患拉了一把,一陣風往山下跑了。
魏鹹站在院子裏,臉上表情越來越陰滯。他突然抬手將手中的長劍慣力往外一擲,長劍應聲沒入那棵大樹的樹幹裏,顫著餘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