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敢豈敢,一江如果是這樣的話,不遭雷擊,那天上就沒有雷公啦!”柳一江說完也笑了起來。
“這些算我多嘴了,不過,我看你像個幹大事的人,你不會搞很久文字工作的,長江後浪推前浪,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嘛。今天我有點累了,就告辭了,日後有什麼用得著我的地方,盡管吩咐。”畢根說完,走出了辦公室。
望著畢根離去的背影,柳一江仿佛看到的是自己的影子,他的今天會是自己的明天嗎?柳一江有些傷感,不知是為他還是為自己。
電話鈴響了,是洪書記的聲音:“一江,你到我辦公室來。”
“好的,我就到。”柳一江放下話筒,直奔洪書記辦公室。做秘書的人,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領導來電話。
柳一江恭恭敬敬地站到了洪書記跟前,輕聲細語誠惶誠恐地喊:“書記,我來啦。”
“我後天要到市委黨校參加青年幹部培訓班開學典禮,你幫我擬幾句講話,講半個小時。第一次要你寫這種材料,認真點,要寫到位。寫稿時,要站得高些,幫誰寫稿就要把自己當成誰,明白嗎?”洪書記看了柳一江一眼,笑笑:“什麼事都得有第一次,你去好好準備吧。”
“好的。”柳一江應聲退出了洪書記的辦公室,心裏就沒譜兒。說實話,自己在學校時,根本上沒有要求要學什麼講話,以前聽領導講話時,也以為這隻是領導信口開河,從沒有把這當回事。如今,領導突然要自己動筆了,還真有點不知從何下手。
柳一江回到辦公室,立即把自己幻想成洪書記的樣子,仿佛自己坐在了主席台,台下響起雷鳴般的掌聲,歡迎他這位市委書記講話。他定了定神,搜腸刮肚想引經據典極盡溢美之辭,卻不知怎的,竟然一下子像剛剛進行過剖腹產的婦女而腹內空空。好不容易才想到《詩經》、《論語》,他非常吃力地“孔子曰……孔子曰……”而“曰”個不停。當“曰”完後,才意識到自己是在幫書記寫講話稿。一看稿子,倒寫滿了幾十頁。柳一江舒了一口氣,心想,不管怎麼樣,還是寫夠了那麼多字。明天,給書記看了以後,看他怎麼說。
柳一江回到家,好好地衝了個澡,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不知不覺睡著了。他夢見自己當了市委書記,在台上講話,而且念的是自己寫的講話稿,當自己一講完,台下雷鳴般的掌聲經久不息。單紅霞、林雨蟬、韓梅全坐在台下,當大家鼓掌時,三個人全都站了起來。單紅霞顧不得眾目睽睽衝上台去緊緊地抱住柳一江,不斷親吻柳一江的麵頰,口中喃喃地說:“你講得太好啦,你講得太好啦……”台下再次掌聲雷動,卻把一個韓梅驚得目瞪口呆,轉瞬昏倒在地。柳一江急忙奔過去,大喊:“韓梅……韓梅……”醒來,原是一夢。此時天已大亮了。
柳一江趕忙起床,匆匆洗漱完畢,直奔辦公室上班。當洪書記看到他時,他早已經做好了充分的準備接受洪書記幾句表揚了。
洪書記接過材料,翻了一下,眉頭一皺,“寫材料是這樣寫呀?你給畢主任看一下吧,讓他教教你。不過這是第一次寫,情有可原,下不為例。”說完,把材料甩給了柳一江。
柳一江被迎頭潑了一盆冷水,從頭涼到了腳跟。終於想起了老畢那句“寫作就像性病,一旦染上了身就好難脫”的話。一看到那份被洪書記“槍斃”了的講話稿,又想到那與韓梅一夜激情惹的禍還沒擺平,如鯁在喉,好生難受。
現在怎麼啦?竟然兩支“筆”都讓人不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