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章 如鯁在喉(2 / 3)

柳一江的心情被畢根攪得如一團亂麻,韓梅的事還沒有擺平,如今又要進入一個新的角色,一個令人生畏的角色。畢根的一席話,讓柳一江仿佛吃一條魚,剛伸了一下筷子就被魚刺卡了咽喉,有點不知所措。

“感謝您提醒我,我爭取不要在政研室待那麼久。再說,洪書記應當與其他的領導不同,他不會讓我在這待這麼久的,您不是在他手上得到了解放?能混到您這樣德高望重,我想也好難呢。我今後在學問上能比得上你一半也就心滿意足啦!”柳一江無話找話,竟然有點言不由衷。

“我想你不會像我一樣,畢竟時代不同了,你又比我聰明,背景也完全不一樣。我想你最好不要超過三年。”

“哦,此話怎講?”

“做任何工作,時間太短做不了什麼,太長會把人搞膩搞油。一年時間,你可能還沒上路,兩年時間可能才找到感覺,隻有到了三年了,才能搞出點名堂來了。因此,我說最好是三年。”畢根見柳一江在洗耳恭聽,又繼續說道:“做什麼事情都不要成為一種職業,再有味的事情,一旦成為職業了,那就苦了。比方說,吹嗩呐,吹著玩玩,有味吧?但要你一輩子吹嗩呐為生,天天紅白喜事不斷,那你就肯定苦了;比方說,開車,開著玩玩,見車想抓方向盤,但要你一輩子當人家的司機,那你肯定會叫苦了;比方說,男歡女愛,世上還有什麼事比這更讓人迷戀與瘋狂?但要你去做‘鴨’,你肯定會苦不堪言。這寫作也一樣,平時風花雪月有感而發,發點‘小豆腐塊’,你會覺得好玩,但要你專門從事寫作,寫不盡的計劃、總結、彙報、致辭、講話、體會、述職,那你會覺得比挑石頭挖煤炭甚至比做‘鴨’還更苦了。”

“嗬嗬,看來畢主任好幽默,體會也夠深,怪不得你能撐那麼久呢。”柳一江見畢根這麼直率,實話實說,不明白他到底為什麼會對自己說這些,是在訴述他被埋沒多年的委屈呢,還是在向自己暗示著什麼?

按常規,官場上忌諱前任向後任說些什麼不如意的事,更不會說“我怎麼樣,你今後要怎麼樣”。人走茶涼,後一任怎麼做,人家自有主張,等於登台演出,你演完了你知趣地下台,後一個節目怎麼演,那是別人的事,別人根本不用你去指手畫腳了,你有興趣,好好地在旁邊看戲吧,千萬別多嘴!一般的人打移交,便是對接移交者最多謙虛兩句“我能力差,沒做好,今後你來了,會更有希望了”雲雲,然後就是再吃一餐場麵上心照不宣的歡送酒了,你千萬不能老虎死了不倒威,人死了卵子還撐著硬。

“哈哈,到了我這個時候,什麼都無所謂啦,有人說,過了五十,人美人醜一個樣;過了六十,官大官小一個樣;過了七十,錢多錢少一個樣;過了八十,是男是女一個樣;過了九十,壽長壽短一個樣;過了一百,是生是死一個樣;隻要看開了,什麼都是一個樣。我呢,年近六旬,什麼都看開了,人生就是那麼回事嘛。”畢根雖然笑嗬嗬地說,但這話不無傷感。

“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今天,前輩確實讓我長了見識喲。我會好好地思索您這番話,扶上馬,送一程,一江日後還望前輩精心指教呢。”

“哪裏,哪裏,你可是洪書記的紅人,省裏又有人給你罩著,可謂鴻運當頭吉星高照,日後發跡了,還能想起我這塊老骨頭,我就夠幸運了。到時我來喝你的喜酒,你不要板著麵孔問‘這是哪來的糟老頭’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