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瑪麗
1923年8月7日
親愛的:
每當我得知你心滿意足、歡快欣喜時,我的心中是多麼高興。毫無疑問,你從地母和天父那裏得到了別的女性沒有得到的純美。
今日的波士頓與往昔大不相同。它還缺少一樣東西,那是什麼呢?是啊,我隻是感覺到了變化,卻不知其奧秘。
我要到曠野去,到寂靜的鄉間去度過一些時辰,或者呆上一天,沉思某些在城市不曾想過的事情,即在夢中出現而在城市中未曾出現過的事情。
我喜歡孤獨。當我獨處幽居於一角落時,我便能在這孤獨中感觸到那種互愛與共處。
哈利勒
致紀伯倫
1923年4月18日
親愛的:
我想讓你看看我這燦爛輝煌的世界;它正在成長著,將成長為一個奇怪的獨立天地,內有深淵,深不見底。
我很想你,想聽你說話,看看你的容顏。
在寂靜的夜裏,當我睜開沉重的雙眼時,隻覺得宇宙的能媒正在將我包裹起來,就像包上了一層白皮,然後與諸多事情,眾多因素及眾人等混合在一起。
上帝為你祝福!上帝鍾愛你,伴陪著你,與你形影不離。
上帝為你和我添福!
瑪麗
致瑪麗
1924年4月22日
親愛的:
我衷心祈求你健康、快活和成功。
我一切都好,心中充滿快樂、感激之情。我工作少,隻是畫畫和用阿拉文寫作。但是,我常在工作室或公園裏走來走去……邊走邊想,夢想著遙遠的地方。
我夢想著無形的形狀,夢想著霧靄式的形狀……我常常找不到自己的形狀。
我的意識頗像轉化成雨或雪之前的雲。
親愛的瑪麗,我開始生活在大地上。
過去,我本是樹根;如今,我該依靠這空氣、陽光和天空做什麼呢?
我聽被囚禁多年之後獲釋的人們說,他們見到東西便感到心慌意亂,驚懼不堪,一個個如喪魂魄,焦灼不安,不知所措。
於是他們原路返回監獄,要求監禁。
我呢,我不會返回我的監牢,我將在大地開辟自己的路。
我將昂首而生活下去。
哈利勒
瑪麗日記
1924年6月8日
關於再生——或轉世——或投胎,哈利勒說:
“不——我相信耶穌不會像人一樣回到這裏。即使他回來,我們也不會知道他回來了。我相信我們以前曾活過一生或更多。我總在深思一件事,心裏有好多話要說,認為我幾千年前就已認識了你。”
關於人際關係,哈利勒說:
“人與人之間的關係,不可能讓一個人占有另一個人,因為靈魂不同於靈魂。在友誼中,在愛情裏,兩個人一抬手便會發現其中一個人所沒有能力發現的東西。”
關於婚姻,哈利勒說:
“女人對男人說:‘我把自己全獻給了你。’——這是毫無益處的謊言。一個人怎麼能把自己獻給另一個人呢?女人說:‘這是提醒他記住自己的責任!’男人說:‘我把你包在我的心裏。’——他為了讓她記住他的義務。真的……一個人怎麼能夠輕易包容另一個人呢?”
我在他身上找不到,而在他人身上找得到的東西是什麼呢?
他的言談、思想和用意是多麼新奇不凡啊!
致瑪麗
1925年7月8日
親愛的:
我為你的高興而高興,以你的樂觀而樂觀,以你的欣喜而欣喜。正如你所說的你的日與夜充滿了歡樂;但是,像我想象你那樣,我卻像一個從生活那裏借貸的遠遠多於生活所給予的人,因為你給予的太多了。
我們這些在紐約的人正與酷熱作鬥爭。鄉村裏的熱是綠色的,而城市中的熱卻是灰色的。
瑪麗,我懇求上帝讓你不斷發現令你心胸快樂、寬慰之事,常常生活在幸福樂園之中。
我與你必相待以誠,推心置腹。
慕愛者
哈利勒
致瑪麗
1926年1月14日
親愛的瑪麗:
我手持玫瑰花和香草向你致以問候。你的信在我的心中播撒了歡樂。我每時每刻都想聽你說話,每時每刻都希望對你的狀況放心。
我現在波士頓,工作不多,但在牙醫那裏嚐了不少苦頭。
我的齒齦遭病菌侵襲,但我很勇敢,能夠忍耐,並不討厭折磨我的人。
哈利勒
致紀伯倫
1927年4月14日
哈利勒:
也許我寫給你的信讓你勉強承擔了某種憂慮!每一封信裏都有那麼多問題,我不住地問這問那。毫無疑問,這些均出於強烈的願望——即使這種願望是貪婪的——這種貪婪與滿足相反。我渴望你的畫和詩,以便足飲靈魂的回聲。
我的第一問:
什麼使你煩惱?你到何時才不寫作?我求你保護。我求你一有機會便把一切事情告訴我。
瑪麗
致紀伯倫
1927年4月24日
哈利勒:
我希望你來這裏看看春天。我希望你在這裏過冬。世界像綠色海洋,翻滾著萬道波浪;咆哮的大海上,漂浮著花和玫瑰。這裏陽光燦爛,熬是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