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對他說:‘你要糖?不是找糖嗎?拿著!這就是。’他這才擺脫了不安處境,終於平靜下來。”
關於民主,哈利勒說:
“愛是民主的實質與核心。女人有自己追求的目標。女人的目標利用女人,目標又通過女人利用男人。生活開始在女人的心底裏形成。女人愛男人,積極努力,一心一意……愛男人的夢想或幻想,或藝術,或文化,或知識——通過所有這些,男人成女人達到目的的橋梁。”
他走每一條路,都用智慧;他說的每句話,都合乎情理……他把每件東西,都放在適當位置……他在覓尋、探究事情的真相。
仿佛時代把尊貴高位賣給了他。
瑪麗日記
1920年5月22日
哈利勒趣談錄:
“我們看東西,最初看到的是幻象,之後看到的是想像力眼睛裏的記憶形象,接著才能認識它,繼之轉為我們意識中的真實東西;再往後,就把它忘掉了……不過,當我們忘掉它之後,它卻在我們的下意識裏生活著,並且一點一點地變化,最後變成我們的一部分。”
哈利勒還談道:
“人類是這個星球上存在物的最高結晶。我畫時,總是努力讓其穿上存在之衣,複原其實體。”
“人類用某種方式集中了某些種族,有時以群體出現,每一種族都躍躍欲試,講自己所知道的最重要的事情。”
“上帝和宇宙是占據一個天空的兩種存在——即一種存在裏的兩個實體。”
“我不能去思考任何東西的結局,那麼,又是什麼原因導致去思考某中東西的起始呢?”
致瑪麗
1920年7月19日
親愛的瑪麗:
在鄉下,疲勞消失之後,我的精神恢複了。今天,當我下決心回返時,我發現你的親切來信在歡迎我,我欣幸不已。
當一個人醉於某種想法時,也許他認為語言表達就是美酒佳釀。
你我臉上聚集著四隻眼睛。有時候,眼前的事情模模糊糊,難以分辨,不知道兩隻眼睛看到的東西是否就是另外兩隻眼睛所見。
我們失敗了!我和妹妹沒能在庫哈西特租到兩間房子;我們本想在那裏度過夏天的。我不在乎,我將來波士頓。我的創作在城市多於鄉村。
學校的消息使我感到開心。任何別的東西都不能與建設相比——建設比破壞好,建設有著美妙含義,會使你感到那是成功奮鬥的結果。
外部建設也是內部建設,即在我們的心裏。外部是內部的抄本。
瑪麗,恭候你的好消息。
哈利勒
瑪麗日記
1920年8月20日
人們的言論和意見激怒了哈利勒。人們談論他的畫,一個個口若懸河,喋喋不休。他們說的許多話純係妄語,毫無意義!他們的許多許多評說全是胡言,均不可信。
哈利勒說:“那些人誇誇其談,說的全是不該說的話……把簡單的事情複雜化了,所說全非事實,與理智格格不入。不過,他們有時還能說對幾句格言。”
“一個英國評論家對我的畫發表了意見。他在近處仔細看過我的畫,然後沉思。他所分析的畫作立意是我作畫時從未想到的。他預言說我想到過實際上我並未想過的事情。我作畫時,總是漫不經心,隻有數小時之後,我才能說明我所畫的意思,與我寫作時的情況完全不同。畫畫和說話之間的情況很不相同。我要寫什麼,在我動手寫作之前就知道。”
“正確可靠的工作方法是出於誠心的忠誠盡職,信念堅定、熱淚盈眶地忘我勞作。我知道詩人們是從不會強擠詩句的,而是向外傾瀉文采。詩人們害怕寂寞,憐惜自我,逃避痛苦。”
“我……我則喜歡孤寂,喜歡單獨,喜歡離群。我愛與自己的心靈對話。我在孤獨中去熱愛人們。對於我來說,征服我能力中的那些不馴服的因素,卻是一種巨大壓力,這使我痛苦不堪,仿佛遭了大難。”
哈利勒的話使我感到難過……當他心中充滿憂慮時,我又是多麼難過啊!
瑪麗日記
1920年8月21日
起風了。霎那間,狂風大作,大雨滂沱,電扇雷鳴。哈利勒興高采烈,他喜歡暴風驟雨。每當大自然變臉時,他總是顯得那樣興奮。他說:
“暴風如此厚待我是其餘任何別的事物做不到的。在暴風中,我方可騎著灰色駿馬,涉渡汪洋大海。駿馬載著我風速一般飛馳。正是風暴激勵了駿馬,我的心神也因之快活欣喜。”
“我記起的第一件事就是暴風。暴風撕裂了我的衣服,以便讓我衝出舍門,與暴風緊緊結合在一起。人們奮力追趕我,將我拉回去,但他們的嗬斥並沒有能夠阻止我……每當狂風怒吼、大雨傾盆,那便是大自然令我欣歡鼓舞、心蕩神馳之時。”
“暴風……暴風啊……我最近出的一本書,書名便是《暴風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