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2年,劉乙光因病去世,享年84歲。有一次,記者在問到與劉乙光的關係時,張學良說:“劉乙光有他的立場,我還是很懷念他的。”
這是1963年的秋天,在美國舊金山郊區的小鎮——多樹城,在一處鄉間別墅的台階前,迎著輕柔的和風,佇立著一位身體硬朗的老婦人。她就是張閭瑛的生母於鳳至。此時,她雖然已年過六旬,但容顏卻比她的實際年齡年輕些,還依稀可見當年的風韻。眼下,她正和女兒觀賞碧綠的草坪。
“閭瑛,你和鵬飛從台北回來大概有兩年了吧?”
“是的,媽媽。”張閭瑛回答。
“孩子,說心裏話,這兩年,我總是懷疑,你們有事在瞞著我,我總是在想,你爸爸為什麼連封信也沒給我?”
“……”
張閭瑛被母親這突然的問話,弄得很緊張。她確實在瞞著媽媽,並把父親寫給媽媽的信壓了兩年。此時她萬萬沒有想到母親竟又問起了這件事。
張閭瑛壓下父親的信有她的道理。她知道母親是個不幸的女人,乳癌手術後,雖然奇跡般地活下來,但是長子閭琪、次子閭玗先後病歿,對她的打擊太沉重了。多少年來,母親在遠隔重洋的異國,時時刻刻在思念著台灣遭幽禁的丈夫,作為女兒,怎麼能把父親的信——要求離婚的信給她,在她受傷的心上再撒上一把鹽呢!想到這,張閭瑛不禁哭泣起來。
“閭瑛,你今天怎麼了?你一定是有事在瞞我!”
張閭瑛見母親那急切的麵容,狠了狠心,把父親寫的信交給了媽媽。
於鳳至拿到這封信時,已是遲了兩年。
這些天來,於鳳至坐臥不安,常常一人靜靜地思考著丈夫張學良的請求。丈夫的信是他們夫妻自1940年分手以來的第一封親筆信,而這封信裏竟有離婚的請求。她想到自己已有二十多年未盡妻子的義務和責任,深感內疚。她對趙一荻二十多年如一日伴隨張學良的忠貞愛情深感欽佩。所以,她看完張學良的來信並不感到過分的難過和對趙一荻的嫉妒。相反,她對趙一荻能在自己在美國治病養病期間伴隨張學良在幽禁中度過20多年與世隔絕的艱辛生活而感動。
於鳳至口氣堅定地對女兒張閭瑛說:“隻要能使你父親有安慰之欣悅,我任何事情都答應。”
她欣然動筆寫了回信,在信的結尾向張學良表示:接受離婚之請求;向趙一荻表示祝福。她說:“你們之間的愛情是純潔無瑕的,堪稱風塵知己。尤其是綺霞妹妹,無私地犧牲了自己的一切,任勞任怨,陪侍漢卿,真是高風亮節,世人皆碑。其實。你倆早就應該結成絲蘿。我謹在異國他鄉對你們的婚禮表示祝賀!”
於鳳至的豁達體諒,使得張學良提出的與她離婚之事進行得十分順利。她很快地辦妥了同意離婚的手續,於1964年3月寄到台灣張學良手中。
1963年初夏,張學良攜趙一荻到台北榮民總醫院去探望82歲的沈鴻烈先生。
沈鴻烈,字成章,湖北天門人。清朝末年在湖北新軍充當文書。1904年,經兩湖總督張之洞選送日本留學,入日本海軍軍官學校學習。畢業回國,正值辛亥革命,在湖北策動長江的海軍反清。1914年,他任北京政府海軍部中校科長。1919年,北京政府為了防蘇反共,加強東北邊疆黑龍江及鬆花江的江防,在哈爾濱設立江防公署,組建吉黑江防艦隊,沈鴻烈被任命為艦隊指揮官。
1922年第一次直奉戰爭,奉軍在山海關內外,均受到直軍海軍艦上火炮的威脅,深感無海軍的痛苦。張作霖敗退關外後,認為必須加強海防,建立海軍。此時,沈鴻烈乘機提出興建東北海軍的意見書。為此,沈鴻烈得到張作霖的賞識與信任,委任他為東三省保安司令部航警處少將處長。於是,他建議組建了東北海防艦隊。
1926年,東北海防艦隊改稱第一艦隊,將駐青島原北京政府的渤海艦隊改稱第二艦隊,均由沈鴻烈指揮。他被任命為海軍司令。
1928年7月,海軍司令部移駐奉天,改稱東北海軍總司令部,張學良兼任總司令,沈鴻烈擔任副司令。從此,兩人關係甚密。九一八事變後,東北海軍江防艦隊陷落敵區。沈鴻烈指揮的三隻軍艦艦長擅自行動,開船離他而去廣州,投奔陳濟棠。這時,張學良將軍已辭職旅居意大利。他得知這一情況後,深感東北海軍是他父子兩代慘淡經營培育起來的一個軍種,決不忍心這樣喪失。他認為反對沈鴻烈就等於反對他,立即在歐洲電告京綏鐵路局長湯國楨,設法經香港與南去廣州的三隻軍艦取得聯係,轉告務必找機會返航南京。那三位艦長在張學良的勸告下,擺脫了陳濟棠的羈絆,返回沈鴻烈艦隊之中。後來,沈鴻烈隨國民黨去了台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