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哪裏知道,我們十年前不隻幾十次的兜風。

當肖安戴上頭盔,跨上自行車,準備返回的時候,我的心忽然變得不是滋味,沒有說出心底想說的“再坐一會”的話。人總在分別的時候,才有些依依不舍,但是卻沒有在沒走的的時候挽留。

“下周末去幹嗎?”肖安邊戴手套邊說。

“回家”

“哦,”

“怎麼了?”難道他要約我。

“沒什麼,拜拜”他和他的小夥伴們向我揮手。

看著肖安和一行花花綠綠的人消失在路的盡頭,樹蔭下,獨留下我一個人在那發呆。

我慢慢走回辦公樓,大腦中陷入思考的博弈。不見麵形同路人,見了麵又十分熟悉,忽明忽暗、若隱若現,我們這是一種什麼關係呢?肖安給我的感覺為什麼總是時而很近時而遙遠?他怎麼看待我們的關係?我使勁的搖了搖頭,我連自己是怎麼判斷他都不知道,還想去猜人家的心思。哦天,思維錯亂了。

“行啊,小玉,發展的夠快了,人家百裏迢迢赴約來了?”江燕臉上帶著詭異的笑,原來他在樓上看見肖安了。

“說什麼呢?人家路過。”

“那你臉紅什麼?”江燕盯著我看。

“紅了嗎?”

“不是紅,是很紅,而且內心似乎很糾結”她說。

“得了吧,你是我肚子裏的蛔蟲啊”

“人家都走了,你還在那望穿秋水。”江燕看了看門口,湊近我的耳朵特別補充了一句:“你忘了,人家有對象,特能喝,還特。”江燕兩個胳膊做了一個圓狀,表示胖的意思。

“你一天想什麼,好了好了,工作工作。”我趕忙走開去了衛生間。

對著鏡子,我仔細的看鏡子裏的自己臉,確實紅通通的。沒有微笑,盡是糾結,我長長的歎了一口氣給老媽撥通電話。

“周末安排相親吧。”我說。

相親的早上,我略作了打扮,但遠沒有那次和肖安赴約時候的從上到下、由內到外的精心布置。也許是我相親有一百次了,近乎麻木了吧。姐姐還在一旁打趣:“這可是名副其實的高富帥,把握住機會啊。”

幾乎從不跟姐姐講話的老媽再次補充:“聽見了嗎,都是為你好。”

我點頭事宜,看著老媽也換鞋便問:“你不是要告訴我你也要去吧?”

“聽你的口氣、看你的臉色你是不願意了?”

“不是不願意,是不方便。”

“是啊,人家年輕人見麵,你在旁邊,多有不便。”繼父在一旁說。

“那好,原以為,讓你叔開車送你,既然嫌你這媽多事,自己打車去吧。”

我下了電梯,忽然對騎車有了感覺,特別想騎車兜兜風,我扭過身跑去地下室,把那款落滿灰塵的蘋果綠的自行車推出來,又打氣又擦車。

這是上次見到肖安的影響吧。

騎行在路上,任憑夏天的風緩緩吹來,眼角的餘光裏能看到自己飄飛起來的長發,感覺好棒。我使勁的蹬起來,車速加快,長發和裙擺像飛起來一樣。

原來騎自行車有這麼過癮,這種感覺好奇妙。更奇妙的是肖安打來電話。

“今天什麼安排?”肖安問。

“有點小事,怎麼了?”我說。

“我們去市裏,現在已經出發了。”肖安說。

“哦,是啊,騎行嗎?”我問。

“必須的,你一會要是不忙,我去找你。”

“行吧,一會再聯係。”放下電話,忽然覺得怪怪的,為何在我相親的時候趕來呢,而且,我要不要告訴他呢?

市區外環有一條長長的蓄水堤壩,其中有一段叫“情人街”。大壩兩側爬滿葡萄,葡萄藤下有很多座椅,凡是從那經過,都可以看到成雙結對的戀人,我和這個相親的人約在這裏。

我在情人街入口剛剛鎖好自行車,手機就響了。

“你是不是站在路口,穿粉紅的格子裝。”相親男打來問。

“是啊,你在哪?”我問。

“在這裏”一個高高的聲音從馬路上傳來。

我看見一輛黑色轎車停住,一個手捧鮮花的男子像我在招手。

他款款向我走來,筆直的西褲,整潔的粉色襯衣,皮帶扣上顯著耀眼的“LV”。他走向我的時候,引來路人的注目。

“溫如玉吧。”他開口。

“是我,你是郭濤?”我說。

“嗯,送給你”他把一大捧鮮花遞到我麵前。

他中等身高,精幹的短發,腹部略顯啤酒肚。

相親太多次了,但是很少有人見麵就送花,“謝謝”我接過鮮花。

我們沿著情人街鵝卵石鋪成的曲折小道走著,他好幾次都是站住了盯著我看,我搞不清是我迷人,還是他眼神不好。

沿途問著一些工作生活的話題,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內容。但當他說請我吃飯,走進黑色轎車的時候,我還是小震驚了一下。

是寶馬車,盡管見過無數次寶馬車,還真是第一次坐,路人紛紛注目。

“喜歡吃什麼?”他邊開車邊問。

“隨意,也不太餓”我說。

“那怎麼行,初次見麵,必須要吃飽了,去漁人碼頭吧。”

漁人碼頭!這是本市最貴的飯店之一,是吃海鮮的最佳去處,停穩寶馬車,服務員對我們更親切了。

在我說吃什麼隨意後不久,服務員擺滿了一大桌子,大蝦、小螃蟹,海蜇海參,特別點了兩個鮑魚。服務員還帶來了價格不菲的紅酒。

“太奢華了吧”我說。“就我們兩個人吃得了嗎?”

“初次和美女見麵,怎麼也得吃飽了,要不怎麼跟我趙叔交代。”

“你也在市國土資源局上班?”

“剛調過來不久,原來在縣局。”

他要給我倒酒,我壓住酒杯:“我不喝酒,謝謝”

“就一點,初次見麵”他還要倒。

“我真不喝。”我再次推辭。

“怎麼,你們環保局對八項製度貫徹的很深嗎?”

“你喝酒啊,一會怎麼開車?”我試著問。

“沒事,這點算啥?”他隨手就點著一顆煙。

“你那工作怎麼樣?”他問。

“還好,我在監察大隊”

“縣局辛苦啊”

“你那呢”

“我啊,不太清楚”他說。

“不太清楚,你不是在國土那嗎”

“哦,我的編製在那,基本不去坐班,你也知道,要是就靠那點工資,給寶馬做保養的錢都不夠”

“那你不上班,平常幹什麼?”我問。

“做點小生意”

我聽說過各大局都有這樣的編外人員,都是皇親國戚,過的十分悠閑。吃過午飯,郭濤問我:“下午怎麼安排?”

“回家啊”我說。

“回家?別啊,我還沒跟你呆夠呢,這樣,一會我叫幾個朋友,咱們去練歌房嗨一會兒?”

“不了,明天還要回縣城上班”我還是拒絕了,心想,哪有第一次見麵就去KTV嗨歌的呢。

這時,肖安的手機打過來,問我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