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後。
謝清和的囂張氣焰暫時被周雪衣壓製,隻得乖乖在書房讀書。世間萬物皆有規律,一物降一物是也,謝清和終於找打了一個願意和他玩下去的老師,一個終極對手,肆無忌憚的生活一去不複返。
一大早,謝清和坐在書房苦不堪言的聽周雪衣教課,周雪衣一堂課講的乏味可沉,“匡衡字稚圭,勤學而無燭。鄰居有燭而不逮,衡乃穿壁引其光,以書映光而讀之……”
謝清和暈暈欲睡:“這個人隨便就把鄰居家的牆鑿開了,這樣好嗎?”
周雪衣漫不經心拄著腦袋,“他這樣是求學若渴,你要向他學習。”
謝清和撇撇嘴,“那他為什麼不能白天多看點兒書,非要晚上看呢。”
周雪衣懶懶應道:“因為他白天要幹活,沒有空閑時間。”
謝清和:“……沒意思。”
“那你要聽什麼?”
“我要聽真的。”
“剛說的就是真的。”
“我又不認識那個人,怎麼知道是不是真的”
周雪衣沉吟片刻,說道,“那既然這樣我給世子講一件真事兒吧。”
謝清和一聽真事兒,頓時豎起耳朵來了精神。
卻聽周雪衣低沉的聲音緩緩說道:“從前有一戶人家,有兩個兒子,這家的老父親喜歡大兒子,不喜歡小兒子,對待兩個人的態度天差地別,有好東西都給老大,小兒子雖然表麵和兄長關係很好,但是背地裏非常記恨,有天老父親突然一病不起,並想把死後所有的財產都給大兒子,可偏偏這個時候大兒子卻外出打獵,還要幾天才能回來,身邊隻有不喜歡的小兒子伺候,父親在就糾結之下,還是沒等到大兒子回來,便去世了,而死後,又找親戚們作證,遺言將所有的都給老大,沒有給小兒子留下任何東西,小兒子眼看即將被掃地出門,你說這個時候,他應該怎麼辦?”
謝清和聽得聚精會神,一時間有些答不上來,“我覺得這個父親做的不對,都是兒子應該平等對待。”
周雪衣輕笑,不置可否:“那如果事已至此,你是小兒子,你要怎麼辦呢?是老老實實的等哥哥回來繼承遺產,然後被掃地出門,還是如何?”
謝清和恐怕畢生都沒有想過這種問題,他即是嫡子也是長子,雍王的一切都應該歸於他的,其他的人,他又怎麼可能有什麼想法。
莞爾,周雪衣又問:“那如果你是大兒子應該怎麼辦?”
謝清和晃著小腦袋想了想:“我會快點兒回家,如果是父王……我一定拚命趕回家。”
大概在謝清和認識觀裏還沒有爭鬥的概念,隻有親情和本能的占有。周雪衣微微歎口氣,沒說話,不知在想什麼,謝清和敏銳地感覺眼前這個討厭的周先生,一瞬間仿佛老了許多。
“那故事最後呢?”謝清和問。
周雪衣回過神,幽幽說道:“最後弟弟乖乖等著哥哥會回家了,哥哥怕弟弟不甘心,隨時來搶他的東西,便把弟弟趕出了家門,不久弟弟因為風餐露宿被森林的野獸咬死了,從此家裏就剩下哥哥一人了,可惜親戚知道這個消息便聯合在一起,想趁晚上的時候把哥哥害死,將財產占為己有……”
謝清和聽得一陣心驚,“那最後呢?哥哥死了嗎?”
周雪衣從恍惚中清醒,隨即笑了笑,“死了!”
“然後呢?”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謝清和還想聽後續的故事,沒想到這麼快就結束了,不免有一點點小失望,同時心裏又有了一些從來沒有過的感慨:“哥哥不應該這樣的!”
“……是啊,小孩子都知道”,周雪衣嗬嗬笑了起來。
謝清和看著周雪衣神情古怪至極,仿佛經曆了莫大的痛苦,本想纏著他繼續給自己講故事,卻不知怎麼閉了嘴。書房安靜了下來,之餘房外的桃樹的新枝嫩葉簌簌輕響,桃花全部凋零了,夏天到了。
又過數日,二十九身上的傷好的差不多,再次回到世子身邊。自從靳炎警告過他之後就沒有再來罰他,沒多久就恢複輪值。
這段時間謝清和經常能聽周雪衣講一些稀奇古怪的故事,所以覺得讀書沒有那麼讓他痛苦了。
齊珩還是沒有回來,聽說因為母親身體有恙,不得不守在身邊。
謝清和到是變乖了一點,周雪衣不在書房的時候他就自顧自的練字。
謝清和抄了幾篇功課百無聊賴,忽然看見二十九,心思又跑到別處去了。“你來!”
之前二十九因為他挨打還讓小世子心有愧疚,雖然他最後沒死,也好好的站在這裏,但這種因自己一時意氣而連累他人的感覺,對於一個孩子來說還是太沉重了。所以他對於這個平時不怎麼待見的影衛,就不自覺有一些新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