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不承認任何基本實體的哲學是東方文化傳統的最深刻思想之一,它與我們傳統的科學思考方法相左。實際上,把自然簡化為部分和基本實體是一種古希臘人的方法,它來源於物質與精神的二元論。它促成了科學的繁榮,但也帶來了今天的各種災難(環境汙染,人口膨脹,資源匱乏,戰爭不斷……)。
這種一切都相關聯的網哲學的觀點,也把人這個觀察者包含在內,人也不能與自然分離。這個網中的任何部分隻有相對穩定的形式,對自然現象可以根據概念網來描述。在網上,任何一部分都不比別的部分更重要。這種新的哲學很快提出了這樣的問題:如果一切東西都是不可分割的,我們又怎麼能認識自然呢?既然一切自然現象在終極意義上都是相互聯係的,為了解釋其中的某物,我們就得理解所有別的東西,這當然是不可能的。
把網哲學弄成科學哲學是由於這樣的事實:存在近似的知識。
如果一個人滿足於對自然隻作近似的理解,那麼他就能對現象的選擇群進行描述,把那些不重要的現象略去,我們可以根據少數現象來解釋多種現象,最後對自然的不同方麵作相似的理解。前麵可以看到,麥克斯韋是如何運用這種方法的。
第五,以上講的網哲學和根據相似性理解自然,對科學來講十分重要。這就提出了從相似向真理過渡的問題。笛卡爾的模式建立在相信科學知識的確實性上。新的哲學觀則認為,一切科學的概念與理論都受到限製,都是近似的。科學不能提供對宇宙和大自然的完滿解釋,麥克斯韋也講過類似的觀點(大自然不是透明的)。科學家不是來研究絕對真理的,他們所研究的隻是對實在作有限的相似描述。科學借助實驗來回答一係列日益複雜和精妙的問題,這些問題也日益深入到自然現象的本質之中了。把神秘主義和東方哲學與新的哲學觀作一對比,我們就會看到,神秘主義對相似的東西不感興趣,他們主張,任何個別的東西都是不能理解的,所以他們對解釋事物不感興趣,隻對萬物統一,特別對體驗物我一體感興趣。這當然是一種蒙昧主義,是反科學的。
今天,我們信仰的仍然是“科學技術要征服自然”,麥克斯韋則認為,“科學技術是崇拜上帝的活動”!拋棄純宗教的含義不講,把“上帝”換成自然,把科學探索看成是人與自然的“對話”、人與自然的和諧相處和共同進化不是很耐人尋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