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5章 豆蔻女禍至落虎口 地宮裏戲諫英明主(1 / 3)

郢都大街上,一個豆蔻年華的女孩兒宛如三月桃花,嬌豔欲滴,挽著竹籃,穿行在摩肩接踵的人流中。

“喲,這不是小嬋姑娘麼?”一聲浪叫,一個年輕公子嬉皮笑臉地擋住了她的去路。這人她是識得的,便欲繞開前行,怎奈那人就是不肯讓路。

“你待要怎樣?”小嬋眼裏有了淚花。

“你難道有天大的急事?有個你認識的人想見見你。”

“奉父命探望哥哥,我沒時間!”

“我說的那個人,別人想見都見不到,對你卻情有獨鍾,小嬌娘怎麼不識抬舉?”

“你再這麼糾纏,我要喊人了!”

“嘻嘻,我也要喊人了!來人!”他這一喊,從一個漆鋪裏跑出五六個夥計來。這年輕公子嘴一努,幾個夥計蜂擁而上,將嬌小的公孫小嬋挾持而去。

這番情景,恰好被乘著軒車路過的虞丘撞見,他對禦者說:“快叫那個畜生來見我!”禦者立即追趕過去,將那年輕公子——虞季叫到車廂裏。虞丘劈頭就是兩記耳光:“你個畜生!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強搶民女!你知道那女孩兒是誰嗎?”虞季撫著臉頰,滿臉的沮喪,大氣也不敢出。

“你個畜生!活活氣死我了!說!誰給你這麼大膽子的?”

“父親大人,怪隻怪國舅樊大人。他今天來到鋪坊與我談事情,一抬頭發現那女孩兒走過,頓時兩眼放光,吩咐孩兒請她到鋪坊來……”

“你知道那女孩兒是誰嗎?”

“知道,公孫小嬋。就是因為她,我才丟了官職。”

“你那紈絝習氣怎麼就不改呢?她都快成孫叔敖的兒媳婦了。”

一提孫叔敖,虞季嚷道:“孫叔敖害得我丟了官,這個仇此時不報,更待何時?他已經是幹坑裏的魚,還怕他什麼?”

“你真是個豬腦殼!曆朝曆代,廟堂之上都是波詭雲譎,今日階下囚,明日萬戶侯。反之亦是。你能保證孫叔敖這隻幹坑裏的魚不會突遇驟雨,起死回生?”

“父親大人,我就不信孫叔敖還會起死回生!”

“我也不希望,可是朝廷的事兒,誰能說得清楚?天威難測,人事難料。你在搶奪民女的事兒上翻過船,這次絕對不能摻和進去。既然是國舅的主意,一切都得由他承擔。去!當著樊羽的麵,你把自己撇幹淨,還得讓那女孩兒明白,你是迫於無奈。去!我就在這兒等著!”

虞季不敢不從,嘟著嘴,扭著肥胖的身子走了。進了鋪坊,他徑直向裏走,便聽見哭聲與調戲聲。正得意的樊羽一見虞季就道:“怎麼臉上陰雲密布的?”

“我父親他……不……”

“怎麼?虞太傅知道你在為我捕芳獵豔?”

“不不不……”虞季猛然醒悟自己說漏了嘴,怎能把父親牽扯出來呢?他急忙改口道:“我想起父親平日的教誨,在長街上攔住小嬋姑娘……這個……不妥……還望國舅大人手下留情,將她送回去吧!”為了讓小嬋聽到,虞季故意大聲說道。

“虞兄,你……”樊羽驚異地望著虞季道,“你怎麼變得這麼快呢?虞兄害怕擔責任嗎?那就由我擔起來好了!”

幾句話搶白得虞季麵紅耳赤,忙低聲道:“國舅大人你莫誤會,我靜下心來一想,覺得這事有幾分不妥。也許是我多慮了,一切聽國舅大人的吩咐。”

這樣說了一會兒,虞季趕緊出來回複父親。他雖然覺得父親城府深不見底,但細細想來,卻又不得不佩服得五體投地。虞丘聽了兒子的複述,臉色稍霽,道:“凡事都得留個心眼,長個腦子。你不要總與國舅鬼混。好了,我要給太子講授《鳳典》去了,不能再耽擱了。”說罷,他催乘馭揚鞭策馬離去。

樊羽正糾纏小嬋姑娘,一邊動手動腳一邊說道:“上次叫你跑了,我像丟了魂兒似的。你說你傻不傻?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受我寵愛的。哪個被我看中了,就是她祖上積了大德,就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小嬋剛開始還哭哭啼啼地躲閃著,但慢慢地她就醒悟了,再哭也沒有用,隻有與之周旋,方能見機行事,逃出虎口。她拭著淚痕道:“國舅大人,強人所難未必有趣兒,你總得給小女子一個喘息的機會,待我平心靜氣了,再好好服侍國舅爺,豈不是皆大歡喜?”她現在已經明白,前一遭樊羽對自己倍加嗬護,不曾有半點侮狎,原來是內藏奸詐,如今才露出本性。

“嗯,有道理!好好好!”樊羽恨不得天立刻就黑下來,成其好事。哪知盼來盼去,宮正庶子卻傳來一道懿旨:凡王親國戚,今晚都到宮裏觀看百戲。樊羽聽了,一喜一憂:喜的是,自己可以借機與許姬幽會;憂的是,不知姐姐從何處得知了自己的行止,每每質問訓斥,讓人惴惴不安。

卻說樊姬自那日莊王拂袖而去,心裏總有幾分不安。她與莊王結縭十餘載,一直恩愛無比,而且從不擅專房之寵,雖然莊王恩寵許姬等人,她也無妒忌之心;朝堂之事,隻要莊王詢問,也總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不知為什麼,莊王最近對她卻不似以往了,對孫叔敖雖然念其功,卻不能撥雲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