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裳，還記得那年深秋梧桐林中，我撫琴，你翩躚起舞的日子嗎？那時候的你和現在一樣，很美。”
“霓裳，你記得它嗎，我們一起斫的春雷，我無時無刻都會待在身邊，每天我都會撫著它，感受著與你一起的日子，那時候，我似乎，能感受到你一直都在我身邊。”
“霓裳，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華清緊緊握著瞳娘如枯枝一般的手，每一句都似千金石壓在眾人的心間，沉重難受。
瞳娘聽著華清的呢喃，努力扯著嘴角，終於，沉寂在了那一抹微笑之上，緋色的靈氣漸漸消散，瞳娘的身形隨著靈氣逐漸透明，靈氣消弭，床榻上留下一株碧桃枝，一朵殘敗的碧桃花朵幾欲凋零。
“姐姐……”琴心跪在一側，埋首愴然淚下。
華清執起那支碧桃枝，輕抱在懷中似珍稀瑰寶，他背起春雷琴，轉頭看向門外目瞪口呆的洛心，淚痕殘留在眼角，淺淺踱步過去，淡淡開口道，
“公主，此生華清負你，唯有來生再來償還了。”
越過洛心，華清踱步而去，琴心忽而起身追了過去，她悲涼道，
“你要帶姐姐去哪裏？”
華清身形微頓，“回我們的家。”
風揚起，飛雪飄落而下，散在眾人身上，涼進心底，華清身影漸漸遠去，一如之前帶著孤寂與疏離。
洲許輕歎一口，怎樣的經曆成就這樣一段生死相許的愛情，這段過去也隨著華清的離開而埋在厚重的皚皚白雪之下了。
也許在那傳說之地的梧桐林中，華清和霓裳還是美好安逸地活著，應著他們的承諾：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眾人皆沉浸在瞳娘離去的哀傷之中時，洛心嬌小的身影失神地走向一旁，看著積雪出神，
“如你所見，華清愛上的是千年碧桃樹靈。”耳畔傳來好聽的聲響，洛心轉頭，入目的是一襲玄色長袍的螭吻，臉如鐫刻一般，散發著與皇兄身上類似的傲人氣息，淡淡的疏離，眸間似盛著大海，幽蘭引人入勝。
碧桃樹靈嗎，凡世間真的有這種上古神話存在嗎？而今瞳娘實實在在在自己眼前化作一株碧桃枝椏，自己不得不去相信，瞳娘死了，華清走了……
“人妖能相戀嗎？”洛心猶豫著開口問道，見螭吻點點頭。
“為什麼不能？隻要六道三界仍有情的存在，自然不乏跨越族域的愛情發生。”螭吻神色淡然，繼續道，
“隻是有些時候，你愛上一個人愛的不是時候，也許，她的心中早已有了別人，這樣的愛情，隻能注定是傷害。”洛心聞言扯開一抹淺笑，帶著淺淺的哀傷，讓螭吻一時間有些惺惺相惜之感，自己何嚐不是呢？
忽而洛心似乎想到了什麼，抬頭對上螭吻的雙眸，問道：
“那千葵是妖嗎？”千葵？螭吻一愣，繼而釋然，是說洲許呢。
“她不是。”聞言洛心舒了口氣，不知怎的，她很怕皇兄會愛上妖，連她愛上的人都這麼痛苦，要愛上妖，那該多辛苦。
螭吻見洛心釋然的模樣，不由好奇，
“你害怕妖？”
洛心搖了搖腦袋，“我隻是怕皇兄愛上的是妖，我不想皇兄因為愛一個妖而受到傷害。”
“我是不是見過你？”洛心蹙起柳眉，盯著螭吻，後者挑了下眉，
“我是未央閣的醫師。”洛心恍然大悟，難怪眼熟。
螭吻思索著洛心的話，麵前的少女堅強而善良，少數的讓他不反感的凡世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