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先生可分為三種:第一種是隻會教書,結果是把學生當成了書架子、紙簍子;第二種不是教書,而是教學生,但學生仍然處於被動狀態;第三種是把教和學結合起來,讓學生學會自己學習。
一九一八年五月,陶行知留學歸來不久,在安徽省立第一師範學校和省立第一女子師範學校發表演講,闡述了他對教育的理解,並提出師範生應該具備的六個觀念:
第一,教育能改良個人的天性,能使惡者變善、善者益善,能使國民識別領袖的正當與否,能使貧者變富、弱者變強,因此教育是最有效力的事業,師範生應該“專心致誌,抱定主義,以教育為專門職業”。
第二,教育可以讓愚昧的人變得聰明起來,讓幼小的人快快長大,讓落後的人迅速進步,因此教育是一種快樂的事業。
第三,與大學、中學相比,小學和幼稚園的教育尤其重要。因此,大中小學的教員應該是平等的,他們應該享受同等待遇。
第四,教育應該以學生為主,應該以學生之樂為樂,以學生之憂為憂,以學生之苦惱為苦惱。如果教師過於威嚴,讓學生把教師當作閻羅或判官,就會失去辦學的基本意義。
第五,教育是改良社會、培養人才的主要手段,學校應該與社會有密切往來,否則大家就不會了解社會的需要。從這個角度來看,學校不是寺院或洞穴,教師也不是僧侶或隱士。
第六,不要把學校當作人生道路的臨時客棧,也不要把教育當作職業選擇的權宜之計。隻要進入師範學校,無論男生還是女生,都要把教育當作自己的終身大事,雖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與此同時,還要有“不要名、不要利,隻要教育好;不怕難,不怕死,隻怕教育不好”的決心,要有世世代代獻身於教育的精神。
次年二月,陶行知在《教學合一》中指出,世上的先生可以分為三種:第一種是隻會教書,結果是把學生當成了書架子、紙簍子;第二種不是教書,而是教學生,但學生仍然處於被動狀態;第三種是把教和學結合起來,讓學生學會自己學習。他認為第一種最糟糕,第二種也不好,第三種最正確。此外,他還提出教師一方麵要指導學生,一方麵還要研究學問,以便讓學生“多得些益處”。
一九一九年四月,陶行知以《第一流的教育家》為題,進一步闡述了他對教育的認識。文章開頭是這樣的:“我們常見的教育家有三種:一種是政客的教育家,他隻會運動,把持,說官話;一種是書生的教育家,他隻會讀書,教書,做文章;一種是經驗的教育家,他隻會盲行,盲動,悶起頭來,辦……辦……辦。第一種不必說了,第二第三種也都不是最高尚的。依我看來,今日的教育家,必定要在下列兩種要素當中得了一種,方才可以算為第一流的人物。”這兩種要素是“敢探未發明的新理”,“敢入未開化的邊疆”。
緊接著陶行知指出:“我們在教育界做事的人,膽量太小,對於一切新理,小驚大怪。如同小孩子見生人,怕和他接近。又如同小孩子遇上了黑房,怕走進去。究其結果,他的一舉一動,不是乞靈於古人,就是仿效外國。也如同一個小孩子吃飯、穿衣,都要母親幫助,走幾步路,也要人扶著,真是可憐。”因此,他希望教育界同仁要有大膽的“敢於探求新理”的理想,要有“不怕辛苦、不怕疲倦、不怕障礙、不怕失敗”的精神,要有“敢入未開化的邊疆”的勇氣,要有“把教育的奧妙新理,一個個的發現出來”的幹勁。
同年七月,陶行知對浙江第一師範學校畢業生發表演講,就有關“新教育”的問題提出自己的意見。他說:“新教育的目的,就是要養成……‘自主’、‘自立’和‘自動’的共和國民。”因此新教育要用共和精神,在師生共同生活的基礎上,注重啟發、鼓勵自治、喚起興味、責成效率,“使學校成為一個小共和國”,使老師的責任“重在引導”,使學生明白,在學校裏一定要“自己去學”,不要“坐而受教”。
關於教育與名利、教育與金錢的關係,陶行知的觀點也值得注意。一九二一年七月,他在安慶暑期演講會上發表演說時指出:“教育是無名無利且沒有尊榮的事。教育者所得的機會,純係服務的機會,貢獻的機會,而無絲毫名利尊榮之可言。”一九二三年,他在《學問的要素——答程仲沂先生的信》中說:“我不承認財力是學問的要素。我以為,隻要有誌學問或是有誌於女子的學問,經濟的難關是可以打破的。”他還說“窮苦和學問是好友;富貴和學問是仇敵。那天天輕裘肥馬,炫耀於同學之前的”紈絝子弟,是不會有真學問的。後來他還在一篇文章中指出:“今日教育之商業化,亦為不可掩飾之事實。師生間之關係,純為知識之販賣。此種商業化之教育,不僅根本有背於教育原理,而且使師生感情日相隔離,不能打成一片。”
陶行知的這話,對於如今把教育與金錢、名利聯係起來的人們,是很好的提醒;對於借教育以牟利、甚至提出教育產業化的人們,是嚴厲的批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