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主黨的史密斯則極力把工商界拉到他的旗幟之下,承諾他將實行保護關稅的政策,並挑選了一些富豪擔任他的高級競選顧問。百萬富翁約翰·拉斯考伯是通用汽車公司和杜邦公司董事會的成員,被史密斯指定為他的競選經濟人。當然,史密斯選中拉斯考伯還有一個原因:兩人都是反禁酒論者和天主教徒,因而可以一唱一和。
兩大黨候選人在經濟政策上雖然有深刻的分歧,但並沒有在競選過程凸現出來,兩黨爭執的焦點是在宗教問題上。史密斯多次聲明,應該把政治信仰和宗教信仰區別開來。然而,因為他是一個天主教徒,有關他宗教信仰的流言蜚語便從未間斷。諸如,史密斯贏得大選之日便是羅馬教皇整裝遷居華盛頓之時;一旦史密斯獲勝,新教徒的結婚儀式必遭廢止,其子女將備受歧視;倘若史密斯入主白宮,他就會設法把在曼哈頓新開通的“荷蘭隧道”經過大西洋海底延修到梵蒂岡地下室。一位浸禮派教會的牧師警告說:“誰投了史密斯的票,誰就是在與耶穌作對,必將受到上帝的懲罰。”
史密斯反對禁酒的立場,遭到了反酒館同盟、婦女基督教禁酒聯盟和其他一些激進的禁酒團體的反對。有人送給他“酒鬼”的綽號,還傳言說,史密斯有一次在公開場合喝得酪酊大醉,兩個壯漢才把他製止住。有人在其廣播講話中,把史密斯與大城市的流氓惡棍相提並論,斥責他喜好賭博、喝雞尾酒、養長卷毛狗、輕率離婚、標新立異、逛舞廳、飽食終日、嗜好裸體藝術、熱衷職業拳擊、趕時髦等,不一而足。
到最後,在宗教信仰上對史密斯的攻擊,又同對北部城市裏出生於國外者的一種攻擊聯係起來。南部一位教士宣稱:“選舉史密斯當總統,那就等於打開外來移民潮水的閘門,我們的文明就將變成如歐洲大陸上那樣的一種文明;選舉史密斯作總統,你們就將這個國家交付給了一個我能夠指出它的名稱的外國教派來統治,政、教就將再度結合。”另外,史密斯與坦慕尼協會的交往損害了他在南部和西部許多人心目中的形象。坦慕尼協會是紐約市頗有影響的民主黨組織,在鄉村選民的眼裏,民主黨的坦慕尼協會集中了都市政治的一切糟粕。競選期間,史密斯在東部發表演說時,聽眾熙熙攘攘,興致勃勃,而到西部和南部農村,聽眾卻寥寥無幾,反應冷淡。他這位天主教徒、反禁酒論者和坦慕尼分子仿佛來自另一星球,顯得格格不入,孤立無援。
史密斯的競選對手胡佛不僅居官卓有政績,口碑甚佳,而且能在人們心中喚起對農業時代生活的美好的回憶。胡佛曾記述他在艾奧瓦州的童年,回憶從前秋天采集核桃,給磨坊扛送穀物,在河邊釣魚,以及到伯林頓小路上尋覓“瑪瑙寶石和珊瑚化石。”據他憶述,他們家鋪的地毯都是自織的,用的肥皂也是自製的,還醃製“肉類、水果和蔬菜,使用蜀黍和蜂蜜製作甜食。”他說,經常教導他的是一位“老是帶著甜蜜笑容的大嬸,她憑著無限的耐性和慈愛,把今天我們所熟悉的一切事物的根基本源培注於我們的心底。”
大選結果,胡佛贏得了起決定作用的2,100萬張選票,史密斯僅得1,500萬張,兩人總統選舉人的票數分別是444票和87票。史密斯在居民多為新美國人的一些大城市裏競選成績甚佳,並贏得了馬薩諸塞和羅得艾蘭兩州。在查爾斯頓和波士頓南部那些愛爾蘭裔選舉區,他獲得高達90%的普選票,在波士頓意大利裔選舉區和霍利奧克市的一個加拿大法裔選舉區,他也取得幾乎與此相等的票數。可是,民主黨雖有這許多收獲,卻還是遭到了不可挽回的失敗。其原因在於,1928年時,共和黨仍然是多數黨,美國經濟繼續保持著繁榮的勢頭,因此胡佛擁有無可置疑的優勢。而史密斯的出身和宗教信仰,則使他處於一種不利的地位。有一家報紙就這次大選結果評論說:“美國尚未處於它的大城市的支配之下。它的命運前途的控製之權仍舊操在具有傳統思想和牢固美德的那些較小的社會群體和農業地區的手裏。”這的確是一種耐人尋味的曆史現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