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此時此刻，阿晉成了要李承應庇佑的女子。
兩軍在黑石鋪前交戰幾場。李承應禦駕親征，極大鼓舞了軍心。軍民齊心協力，謝軍節節敗退。不多久，連著收回了三座城池。
李承應卻並未在戰勝後回帝都，一路徑直追擊，很不惜命的勢頭。
阿晉被留在黑石鋪官邸。如今阿晉身孕還不穩，不適宜舟車勞頓。
靈蛇聽說了消息，不知從何出趕來，陪在阿晉身邊。
“難為你了。”
靈蛇笑道：“小姐，自從謝家出事之後，我一直很擔心你。但沒辦法進宮陪伴你，這下你出來了，也算全了我的心意。”
幾年不見，靈蛇麵有風霜之色，但眉宇間的自在灑脫，令她身上別有一種江湖兒女的風情。
“瞧你這副模樣，倒令我想起陳梁奕曾掛在嘴邊的江湖女子。”阿晉欣慰上下打量靈蛇，抿嘴一笑。看來這幾年，她的日子過得瀟灑。
靈蛇想了想，“小姐說的是霧靈山的木明夷麼？”
“連你也聽說過霧靈山的那位，難不成她很出名麼？”阿晉驚訝道。
靈蛇歎了口氣，秀麗的眉頭緊起，“聽江湖傳聞，前些年是武林中難得一見的女公子！手段堅忍狠辣，震服江湖同道，以女子之身穩坐武林之主的位置。”
“哦，”阿晉難得的有些好奇，“這般說來，是個能耐的啊。但你方才為何又歎氣呢？”
“但不知為何，她一夕之間從江湖消失了，將霧靈山留給了胞妹，人卻不知哪裏去了，江湖裏的傳聞說是死了。”
阿晉聽到那位姑娘死了，心中一涼，腹中隱隱作痛，似有不祥的預感。
靈蛇見阿晉神色有異，連忙扶住阿晉的手臂，問道：“小姐，小姐，你怎麼了？”
“沒事。”阿晉深吸一口氣，擺擺手。
她低頭看腹中的胎兒，不知為何，腦子裏竟然冒出“胎死腹中”這個詞兒，還沒來的及深想，自己就被自己唬了一身虛汗。
這十餘日來，靈蛇幾乎不離阿晉左右。一來是怕有人對阿晉不利，謝青杳叛亂，若是讓謝氏女生下皇長子，這天下豈不是一個笑話！想殺阿晉的人，不在少數；二來是阿晉遭逢巨變，李承應臨走前交代過靈蛇，多多陪她談笑散心。
靈蛇命人將屍體抬出去埋了，別讓阿晉看到，省得她多心。
不過片刻，地上的血跡就被清水潑幹淨了，屍體也被抬走了。靈蛇仔細檢查了一番，篤定小姐不會發現什麼，才放下去。
這樣的刺殺，每日都有。
以前李承應陪在阿晉身邊的時候，躲在暗地想下殺手的人還得顧忌三分。可李承應不在身邊，行動就愈發肆無忌憚起來。
阿晉若無其事踏過那片前不久還是一片猩紅的地磚，與靈蛇交談著邊關的風俗，眼睛都不眨一下。
靈蛇見阿晉麵無異色，稍稍安心。
她不知，阿晉早在很久已經就知道了。
即便是沒了內裏，她多年的直覺並未褪去，光是空氣裏一曾淡薄的血腥味，就能讓她什麼都明白。
什麼都明白的人，反而容易什麼都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