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同的容貌,一生一死,一容一賤。天命這回事,真是難說得很。
梓楓道:“我救了你的姓名,你聽我的吩咐,劃得來的買賣。”
溫溫忽然垂頭,淒涼一笑:“怎麼我這輩子都被賣來賣去的呢?”她拖著調子,緩得涼得讓人憑空生出一層寒意,“也沒人問過我,願不願意做買賣?”
梓楓是這樣,阿晉也是這樣,明明是為了自己,卻告訴她她其實能從中得到好處,這世上,誰又是傻子呢?
這句低歎的話語被風一吹就散開了。
“既然和阿晉長得像,就不好白費了。”梓楓遠望黑石鋪高高的城牆,“你扮成阿晉的模樣,伺機殺了華朝皇帝。”說完之後,看了溫溫一眼。
溫溫身手利落從腰間拔出匕首,一個箭步衝向梓楓,匕首抵在梓楓的喉嚨口,白皙的肌膚登時被壓出一縷紅痕,這一切不過一眨眼的功夫。
一雙既亮且冷的眸子高傲蔑視匕首下的人,如同翱翔九天的鳳凰。
在梓楓的威壓下,眼裏亦不出現絲毫鬆動,冷硬如鐵石。
亮得叫人心驚且心動。
梓楓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讚道:“除了身手,絲毫不差,尤其是那雙眼睛。”
溫溫把擱在他喉嚨口的匕首收回來,冷靜的,黯淡的眼神,“我身上唯一有用的,大概就是能仿出個謝婂晉吧。”
梓楓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溫溫,“你是被誰害死的?”
溫溫沉默不語。
“說吧。”
溫溫還是沉默。
梓楓惱怒看著溫溫,語氣嚴苛:“不要讓我念咒!”心裏直念叨這女子果真是不識好歹,硬是要討折磨。
“我後悔了。”溫溫展顏一笑,娟好如流風。
“後悔什麼?”
“方才沒割開你的喉嚨。”溫溫的手指敲擊腰間懸著的刀鞘。
梓楓臉色一震,難看極了,知她所言非虛,凶狠道:“若是我死了,你也活不了!”
溫溫仿佛聽了個天大的笑話,故作誇張地張大嘴巴,認真詢問道:“你這話好似我有多想活著似的。被做成個降頭,算活著麼?”
降頭,委實不算活物了。
裏麵的都已經是死的了。
“你!真是頭養不熟的狼崽子!”
溫溫側頭一笑,絲毫不去理會梓楓的氣急敗壞,轉身走開。
“你難道不恨害死你的人?”梓楓朝溫溫的背影說,吐出的話語就響在溫溫耳邊,連呼出的熱氣都能拂到她耳邊。
溫溫腳步頓住。
“你敢說你心裏一點都不恨麼?”
“何必在我麵前故作清高!”
溫溫駐足。
“回來!”梓楓低聲喝道。
溫溫頭驀的一抬,腦子裏什麼東西斷掉,眼裏的天空化成一片漆黑。
不遠處的紫衫女子轉身,雙眼無神,似木偶一般走到梓楓身邊,眼睛半垂著,順從而安靜。
梓楓氣了一陣,他施過那麼多降頭,還沒人膽敢這樣對他不敬!
想折磨折磨溫溫的念頭在心裏盤桓了許久,還是歎口氣,作罷。低頭牽起溫溫的手,一步一步往回走。
阿晉不肯被送回皇宮,李承應沒法子,也擔心他不在身邊庇佑,阿晉若是有個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