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應道:“那,你們準備遷居到什麼地兒?”
小販擺弄攤子上的瓷燈,無可奈何地看著麵前的人,“邕州。”
邕州?
阿晉疑惑的看著攤販,邕州是四麵環水之地,遠在華朝的南邊,為何一個普通的關外小販能知道這個地方,於是裝作漫不經心的問道:“為何想去邕州?”
小販搖搖頭,耐著心跟這兩位過往的遊客解釋道:“聽說那邊的領軍人很好,治安也不錯,估計從那邊能賺到點錢,不至於被當做亡國奴。”
邕州的領軍?
那不是謝思安麼?
謝思安?
謝思安的名聲居然傳到如此偏遠的西域?
謝婂晉下意識去看李承應的臉色,生怕他流露出一星半點的情緒,可她不動聲色的觀察了許久,也不見李承應有何異樣,照舊是拉著她滿市集的轉悠,買些精致的,頗具特色的玩意兒給她賞玩,像是不記得方才聽過的話。
謝婂晉的心暫時安定了下來,僥幸的想,或許責之並沒有多想呢?
傍晚回到客棧的時候,隨行的暗衛早就不見蹤影了,隻餘下李令一個人。
李令自從知道一直崇拜了三年的名將蒼鷹居然是位女子之後,整個人都有些頹然,萎靡不振,每次見了阿晉,總有手足無措,畏畏縮縮,全然沒有當初的敬仰。阿晉並不當回事,既不為他當時留下來而心存感激,也不為他此時的別扭而留心。
直到快走出了沙漠,三人留宿在離玉門關還有十裏黃沙地的旗亭客棧裏,李令聽到敲門聲,以為是店家,拉開門一看,是阿晉,頓時整個人都愣住了,下意識把門關住,被阿晉抬手一擋,二人僵持在門邊。等這個尷尬勁兒一過,李令立刻意識到自己的舉動有多麼失禮,麵呈豬肝色,漲得很。
“你不想讓我進去,也行,那就把話在這裏說明白。”阿晉冷眼看著這位無所適從的少年,“再往南走十裏地就是玉門關,等進了玉門關,也就不用我說了。以後你的事情由你自己做主,請不必再跟著我。”
阿晉說話的時候,李令的頭就低著,等阿晉說完了,都沒有抬起來過,阿晉等了片刻,見李令似乎就準備就這樣僵持著的時候,將手裏早就備好的錢袋放在腳下,轉身欲走。
“等等。”
阿晉轉身,等著他說話。
“你為什麼要騙我呢?”
阿晉不語。
“姐姐,你是姓李麼?連這個名字也是隨口騙我的?”少年用非常難受且真摯的眼神看著阿晉。
阿晉傲然道:“我夫家姓李,我自然也是姓李。”
但他們二人畢竟在那狹小的山洞裏相依為命過,即便是阿晉對待常人冷心冷肺,也不由得對這個在危難之時沒有舍棄自己,反而留在自己身邊共同進退的少年心生好感。
那個時候,她是名將蒼鷹,是整個西域的戰神,而他是她身邊的士兵,和她共同進退,生死不離,他們是一路人。
但如今,名將蒼鷹居然已是人婦,夫君是能從千裏之外趕過來舍命相救的高貴俊美如天神一樣的男子,出身低微的自己,又怎麼適合再陪在她身邊並肩作戰呢?
“我還能留在你身邊麼?”少年慘笑道,明晃晃的牙齒縮成微小的一條縫。
等阿晉快要走到自己的房門前去是,李令忽然聲嘶力竭朝阿晉的背影吼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