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傳情(1 / 2)

南漪莊內院有一畝水塘,水塘引後山溪流活水,終日甘冽澄清,是以莊內女子清晨或是登台表演之前,倚垂柳畫柳眉嫋娜,照水鏡人比花嬌羞。

丹青穿過長廊,朝著女子嬉鬧的方向走去。

“樂姐姐的舞跳得可真好,他日定能名動四方。”

“可不是,沒看見台下的男人個個眼睛發直,像極餓狼,恨不得把樂姐姐給吃了。”

“嘻。美人兒,給爺笑一個,乖乖的伺候爺,有的是你榮華富貴。”好端端的蘿莉音裝的怪裏怪氣,食指勾起女子的下頜,咧齒笑道。

“呸,不學好的,看我怎麼治你……”水塘邊上笑鬧成一團。

丹青沿著水塘邊走了過去,一群淺綠色舞衣女子眾星拱月般擁著一個水藍色水袖長裙的女子,方才驚鴻一瞥看的不太真切,現在近看,確實是美人。

丹青上輩子、這輩子見過的美人也算多。上輩子香港小姐、澳門小姐,影視明星等等,這輩子看到的以桃花眼和千枝為代表。桃花眼美則妖,深刻的是一雙勾魂攝魄的眼眸;千枝的美則如風,本身來去無聲,隻有事物因它有聲才顯出它的存在,千枝也是如此。

而這個水袖舞衣,現下還是含蓄的,會因姐妹言語的挑逗而臉紅,還有一份沒被世人玷汙的純真。若用花比喻,她和白梅很切合。可丹青覺得這個女子是一朵尚未含苞待放的罌粟,等到花蕾出現,妖嬈豔麗關不住。罌粟經過落紅才能結出飽含毒汁的果實,他日遭情傷,這個純真的女子就會像罌粟花瓣飄零,結出惡果送與他人嚐嗎?

舞女又嬉鬧一會,才有人發現站在一旁的小丹青。南漪莊人每個階層的人有自己的衣料以及樣式,明眼人一下便能知曉,何況丹青衣裳的緞麵料子又是市麵難有一見的,自然不是南漪莊內的人,就是不知是郡上哪戶人家的閨女。

“小姑娘,你是迷路了麼?”水袖招手示意丹青來她的身邊。

“有個書生托我送信給你。”丹青遞上一封折好的信,水袖還沒有接過去,倒是先被周圍的女子搶走,急不可耐地念了起來。

“有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信不長,寥寥數字,和書生的落款。

水袖舞衣兩頰飛紅,想奪回書信又搶不過同伴。

綠衣舞裙念完撇了撇嘴,不以為意地說道:“也不過如此,窮酸書生用詩詞盼得美人青睞,求一夜貪歡,天曉時分離去說他日魚躍龍門,衣錦還鄉便八人大轎抬進門,這不是騙小孩的故事麼。若真高中了,可又有誰記得一個地位卑賤的舞女。花言巧語最易迷人心,妹妹,你可不要上當啊。交出的心,可就難收回了。”

水袖舞衣的手尷尬停在半空,想拿不是,不想拿也不是。

丹青聽過這話,暗自聳了聳肩,心道外麵的書生,不是我不幫你,隻是裏麵的人也想保護自己,既然如此早點回去將軍府找千枝要好吃才是正經。於是說:“我傳信鴿的任務完成了,各位再見。”

她轉身就走卻被人提住衣領,“哎,你不打算跑腿回信嗎?”

“看各位姐姐的樣子,是要回信麼?”丹青反問,本來替書生送信是看在好奇南漪莊的份上,如今溜了一小圈,南漪莊也不過如此,不太像風月之地罷了,反而像是唐時的教坊,教習音樂。

“回,當然回,不僅回,而且還得請你領路帶我們去見見那個書生。”又有一個綠衣搭上丹青的肩膀,轉頭向她的姐妹們提議道。

“好啊好啊。”

“你們……人家公子或許是真心的呢……”水袖弱弱的說,但是沒有人理會。

舞衣們找來筆墨紙硯,笑嘻嘻地讓水袖寫幾個字回信,然後她們好去捉弄書生。

“這不好吧。”水袖為難,但是別的人都不在意,隻讓她寫就是,水袖拗不過唯有答應,說待會也得跟去看看。

一來一回也消耗了不少時間,丹青回到前庭,舞台沒有人表演,前庭的客人自然散去,剩下打掃的仆人和還在等待的書生。

隻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

書生看了回信欣喜若狂,就在南漪莊前庭來來回回地走,晃得丹青眼花。又過了一會,終於消停,問道:“那你可知道姑娘芳名?”

“我帶了人過來。”丹青朝舞台方向指去,那裏一群姑娘躲在垂下的紗幔後麵偷笑。

輕透的紗幔擋不住舞衣們曼妙的身姿,丹青看她們又笑鬧成一團,回頭看了書生一眼,書生隻掃了一眼,就低下頭去。

丹青想走,可她又想看下去,看這些女子會怎樣對待書生,真是矛盾,丹青自我嫌棄。

笑鬧一團的舞衣們終於找了個綠衣出來,嘴角啜笑,纖腰盈盈不堪一握,走動隨風擺柳,來到書生數步之遙停下福身,“妾身方才看了公子的詩,公子寫得可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