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9章 未雨綢繆,不被困住的大智慧(3)(2 / 3)

朝廷早就感覺到曾國藩的潛在威脅,他們開始瓦解曾國藩的組織,削弱其勢力。朝廷在表麵嘉獎的同時采取了排擠、壓製的策略。他們一方麵提拔曾國藩屬下的一些湘軍將領,提高他們的地位,擺脫客觀上與曾國藩的從屬關係,如對左宗棠的迅速提拔,讓左宗棠領楚軍,任陝甘總督,利用曾、左不和製衡曾國藩;另一方麵,則刻意去壓製曾國藩的死黨,如對曾國荃的嚴厲申飭等。

對於朝廷的擔憂和用意,曾國藩心如明鏡,明白得很。因而心中十分惶恐,一心想著如何避開功高招忌,免遭“狡兔死,走狗烹”的厄運。為了使清政府能夠對自己放心,曾國藩做得很徹底,除了停解厘金和裁減部隊外,曾國藩還用了其他方式保全自己。

其一,他爭取江南士子的擁護,在江南蓋貢院,並將因戰亂而停止的科舉考試恢複,使那些熱心功名的讀書人有了考試致仕的機會,贏得了讀書人的大力擁護。

其二,他不僅裁撤了四萬多湘軍,還在南京建造旗兵營房,請北京的閑散旗兵南來駐防,並發給全餉。這樣,江南駐兵就不僅僅是隻有湘軍了,從而讓朝廷放心一些。

其三,他從自己開始,削弱自己的權力。他主動上奏請辭“節製四省”的軍政大權,而隻任“兩江總督”。當時的曾國藩,可謂大權在握,無人比肩。一身兼欽差大臣、兩江總督、節製四省軍政大員,還是協辦大學士,並有太子少保銜,東南半壁,幾乎全在自己手中。這樣大的權力,曾國藩日日為之膽寒,很早就有心辭去一些。早在同治元年湘軍攻打雨花台時,曾國藩就感到自己權高位重,怕平定太平軍後不能保身,打算辭去兩江總督和欽差大臣之職。要不是幕僚和曾國荃竭力反對,那時候就堅辭不受了。這一次,曾國藩再次請辭,隻任兩江總督,不能“節製四省”,這是李鴻章出的主意,說要是都辭的話,讓清政府無法安置他,反倒不好。這一下,曾國藩一下子從一個“東南王”成為一方疆吏,至少從表麵上不再具有登高一呼的能力了。清政府略略放心,曾國藩也才略略開心。

其四,曾國藩勸弟弟曾國荃也以生病為由告假開缺。這樣才能真正保住性命,長承恩澤。其實曾國藩明白,清政府最忌諱的就是曾國荃手上的那五萬湘軍,這支湘軍不僅能征善戰,而且絕對是曾家兄弟的嫡係,這支軍隊能打敗勢力強大的太平軍,那也足可以推翻本就不怎麼牢固的清王朝,隻要曾國荃一日不走,這支軍隊就還是姓曾。所以,清政府在攻破天京後不久,就任命曾國荃為浙江巡撫。

與曾國藩的老練沉穩不同,曾國荃性格直率,因為並沒有讀多少書,做事非常魯莽,從來不掩飾自己的內心想法,脾氣火暴,急功近利,而且權欲很大。他可不會輕易舍棄手中的權力。而且因為急於邀功,他在上報攻破天京的奏折中稱全部肅清,城內“長毛”全部舉火自焚,但後來又發現幼天王已經在李秀成的保護下逃出城去,惹得朝廷嚴厲申飭,並在上諭之中用言辭敲山震虎:“曾國藩以儒臣從戎,曆年最久,戰功最多,自能慎終如始,永保勳名。唯所部大臣,自曾國荃以下,均應由該大臣隨時申儆,勿使驟勝而驕,庶可長承恩眷。”這一道上諭之中對曾國藩讚譽有加,認為他資曆和功績都不計其數,但曾國藩卻一點兒都高興不起來,因為對曾國荃的點名批評就是在打他的耳光。

在諭旨之中,曾國荃成為對上不敬、小勝而驕的代表,語言之間流露出不滿,表示如果想要“長承恩眷”就必須要小心謹慎,嚴加管教。在此寥寥數語之中,可謂殺機暗藏。曾國藩深知朝廷用意,因而力勸弟弟幹脆連巡撫也不做了,告病開缺,回家休養,以消朝廷嫌疑,以保身家安全。

在大功告成之日忽然抽身,讓曾國荃很不能理解,而且他認為自己的功績足以換取總督的職位,清廷卻隻讓他任浙江巡撫,未免有些委屈。

在曾國藩的眼中,平安遠比富貴要來得重要。但曾國荃並不能理解曾國藩的做法,餞行宴上大肆地抱怨哥哥不為自己出頭做主,令曾國藩非常尷尬。為了安慰他,曾國藩於弟弟四十一歲生日的時候親筆撰寫了十二首絕句,據說當曾國荃看到“刮骨箭瘀天鑒否,可憐叔子獨賢勞”一句時,忍不住放聲大哭。曾國荃懂得了曾國藩的用心,帶著滿腹的委屈返回湖南荷葉塘休養,直到1865年才再次出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