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4章 耐得住困頓才能跳得出困境(3)(2 / 2)

湘潭之戰,為出戰以來最大的勝利,太平軍遭到前所未有的慘敗,清廷特別強調這一勝利的影響:“自粵逆稱亂以來,未受大創,湘潭一役,始經兵勇痛加剿洗,人人有殺賊之誌矣。”憤走衡州募兵練勇,也成為曾國藩後半生事業的真正起點。

“在忍耐中等待機會”是一句最能體現曾國藩心境的箴言。當處境牽製重重、內外交困、險惡難當時,唯有忍耐,唯有蟄伏,唯有忍氣吞聲、忍辱負重、自勵自強、積蓄力量、壯大自己,並等待和尋找一個最佳的出擊機會,才能讓自己跳出困境,贏得最終的勝利。

其實不僅僅是在長沙受辱之後,曾國藩耐住了困頓,並以強大的耐心和韌勁擺脫了困境,迎來了曙光。在他遭遇到很多困境時,之所以能夠不被困住,其實都是他堅忍、耐煩的結果。

靖港之敗的消息在長沙傳開後,人言籍籍,紛紛指責曾國藩無能。布政使徐有壬尤驚恐萬狀,繞室徘徊,直到第二天天亮,仍不止息。他與按察使陶恩培一起給巡撫駱秉章發文,請求彈劾曾國藩,並且罷遣湘勇。隻因駱秉章認為此舉不妥,才罷了此議。本來,曾國藩辦團出征,因觸犯了某些官僚的尊嚴和權益,常遭譏諷,他在家信中訴苦說:“今年(指鹹豐四年)二月在省城河下,凡我所帶之兵勇仆從人等,每次上城,必遭毒罵痛打,此四弟、季弟所親見者。”自靖港之敗後,“景況更有令人難堪者”,朝野唾罵,“為通省所鄙夷”。即使是他的至交好友,也不得不避嫌而遠。他邀請郭嵩燾專辦湖南不久亦設辭歸捐輸,郭嵩燾“引嫌避怨”,不肯與他共事;他勉強邀請劉蓉來省,劉蓉不久亦設辭歸去。他寫信給諸弟說:“兵凶戰危之地,無人不趨而避之。平日至交如馮樹堂、郭雲仙等尚不肯來,則其他更何論焉!現除李次青(元度)外,諸事皆兄一人經手,無人肯相助者。”他的蕭條孤苦可謂至極。但他沒有倒下,以越拔脫俗的忍功,硬生生把這些扛了下來。

三河慘敗,使湘軍中被譽為“所向無敵,立於不敗之地”的李續賓部六千多人全部被殲,弟弟曾國華也死於此役。胡林翼哀歎道:“三河潰敗之後,元氣盡傷,四年糾合之精銳,覆於一旦!”曾國藩更是日夜憂傷,傷心不已。不久軍營又染上瘟疫,“行軍數日,長夫病困,鍋、帳、彈藥、沿途拋棄”,大大減弱了江西省內湘軍的戰鬥力;他自己“因久住建昌,無所作為,欲拔赴湖口,又恐閩賊來竄撫、建,進退兩難,寸心終日紛擾”,加之江西官場傾軋,也使他“公憤私戚,意緒瞀亂”。凡此種種,使曾國藩異常鬱悶。但是,曾國藩仍然是鎮定的,頭腦是清醒的,他堅持著,忍耐著。

還有蟄伏老家的孤苦無依之時,追剿撚軍無功而返的落落寡歡之時,天津教案之後的輿論滔滔之時,他都是以忍耐為法寶,憑忍耐而熬過那些困境的。

俗話說得好:忍得一時之氣,可免百日之災。儒家與道家雖然“道不同”,但是在“忍耐”這個問題上,卻有著異曲同工之妙。孔子以為“小不忍則亂大謀”,道家則認為,忍耐是使自身遠離災禍的法寶之一。集儒家的深邃與道家的機敏於一身的曾國藩認為,忍耐是讓自己仕途通暢、青雲直上的法寶。

曾國藩一生,順境時少,逆境時多,來自官場內部的忌刻、疑謗與攻擊,多於來自大敵太平天國軍的真槍實彈。他的幕僚趙烈文總結說:“(曾國藩)曆年辛苦,與賊戰者不過十之三四,與世俗文法戰者不啻十之五六。”這話說得沉痛而又深刻。這是任何一個想在中國做事的人不得不付出的慘烈代價。因為與官場作戰自是與太平軍作戰不一樣,不是直來直去,真刀真槍,而是需要策略,需要方法,需要忍耐,需要堅守。這使他養成了一種“忍”字當頭的性格和韌性戰鬥的精神。許多方正之士都被這些所謂的“世俗文法”磨得一事無成,困在傳統和世俗之中,無力自拔。曾國藩卻沒有被挫折打垮,他在與世界的一次次衝突中斬關奪隘,終於伸縮如意,本領大長,這與他能屈能伸、堅忍耐煩密不可分。總結生平,曾國藩多次說挫折是他長進的動力,因此鼓勵他弟弟在挫折之際咬緊牙關,不屈不撓,化被動為主動,以擴展心胸、增長本領,擊退所有的挫折,擺脫一切困境。

梁啟超說:“曾文正者,……在當時諸賢傑中,最稱鈍拙,其所遭遇事會,亦終身在拂逆之中,然乃立德、立功、立言三不朽,所成就震古爍今而莫與京者,其一生得力在立誌自拔於流俗,而困而知,而勉而行,曆百千艱阻而不挫屈,不求近效,銖積寸累,受之以虛,將之以勤,植之以剛,貞之以恒,帥之以誠,勇猛精進,卓絕堅苦,如斯而已,如斯而已。”誠為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