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國藩一生,一直在耐煩二字上下功夫,凡事都告誡自己要耐得住煩,要守得住心,要忍得下性子,控製自己,強迫自己,認真、仔細、穩重地處理一切事情。不但當官要耐煩,做人、做事、處世、修身、學習、練字……做任何事都要耐煩。耐得煩,才能忍得住,忍得住才能守住心,守住心才能靜下心,靜下心才能把一切事情都處理得妥當服帖,恰到好處,才能讓自己輕鬆脫困,變逆為順。
3.胸懷都是委屈撐大的,受得了辱才解得了困
曾國藩以一介書生練兵統兵,在一無所有的情況下,練成一支所向披靡的勁旅,最終戰勝十倍、百倍於己的太平軍,立下千古奇功,其中很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他那種能屈能忍辱的負重精神。
早在練勇之初,長沙官場上的各種排擠和侮辱,就足以將他打得趴下,站不起來,甚至永世不得翻身。但曾國藩並沒有被擊倒,而是忍辱負重、忍氣吞聲,以堅強的意誌堅持了下來,最終練成一支威名赫赫的湘軍。
曾國藩練勇之初,其實就沒有想過要帶一支“團練”,一支啥也不會隻會打架的“鄉兵”,他一開始一心想的就是要帶出一支強悍的“新軍”,一支勁旅,絕不是隻會守守家園的“團丁”。在給當時的巡撫張亮基的信中他直截了當地說:“唯團練終成虛語,毫無實裨,萬一土匪竊發,鄉裏小民仍如魚聽鳴榔,鳥驚虛弦……難可遽鎮也。”他要改造“團練”,要把團練帶成正規軍。因“改圖之速”,更要“立竿見影”,所以曾國藩對於訓練,要求頗為嚴格,風雨烈日,操練不休。
但是,和湘勇們在一起操練的“兵老爺”綠營兵們受不了了,這些平日裏隻知喝酒、賭錢、抽鴉片的綠營兵哪受得了這個苦,上自提督,下至兵士,都對曾國藩怨恨不已。後來在提督和教官的挑撥下,綠營兵和湘勇時生摩擦。先是辰州兵挑起事端,又有永順兵與湘勇摩擦,鮑起豹等人又從中挑撥,雙方愈來愈勢同水火,漸至常生械鬥,常打群架。
當時的湖南提督,名叫鮑起豹,他對曾國藩很不滿意。湘軍操練很辛苦很嚴格,而提督管的綠營軍則是吊兒郎當,戰鬥力極差。相形之下,就有了是非。民間普遍認為湘軍好,綠營兵差,話傳到鮑起豹耳中,他認為湘軍的存在是在寒磣綠營;而且湘軍工資比綠營高。湘軍普通士兵月薪為四兩二錢,比綠營兵高出百分之四十,為此,鮑起豹心裏不平衡,綠營兵心裏更不平衡。兩支軍隊又時常在一起,統一操練,矛盾也就不可避免。
士兵都喜歡賭錢。有一次,湘軍與綠營兵聚賭,因為口角引發械鬥,湘軍士兵打了綠營兵。鮑起豹就要將湘軍士兵提去處罰,曾國藩沒辦法——手下打傷了人,且犯了賭博,隻得將肇事士兵送去綠營挨軍棍。綠營畢竟是清政府的正規軍,作為“團練”的鄉勇,最多算是庶出的子嗣,唯有忍氣吞聲的份。所以曾國藩隻能在忍氣吞聲中尋找解決問題的辦法,甚至視忍耐本身就是一種解決問題的辦法。
又有一次,湘軍操練,同場還有綠營兵,不小心,湘軍一槍打了綠營的一個勤務兵。鮑起豹就對曾國藩說,你把走火的士兵找來,捆到綠營,打上三百軍棍!三百軍棍是什麼概念?至少把人打得半身不遂生活不能自理。團練不是國家正規軍,手下既然傷及正規軍,自然得按民人襲擊軍人的法條進行處罰。隻是,真把人送過去,曾國藩很難受。沒辦法,最終還是送過去了。至於平時,綠營欺負湘軍的事例亦不少,哪怕是曾國藩的親兵,也常被打罵。
有一回湘勇哨官鮑超和塔齊布帶著幾個勇丁在長沙城中閑逛時,受到綠營兵的譏諷,塔齊布和鮑超毫不退讓,雙方矛盾激化。這幾個綠營兵氣極回營,添油加醋,極言湘勇欺人,於是鳴號列隊,大張旗鼓地來打架,這回下手更狠,打死了人。曾國藩以為,可算找到機會立威了。他對鮑起豹說,你得把肇事綠營兵捆過來,由我依法處置。依法,這個綠營兵就是死罪。曾國藩對綠營兵仗勢欺人的行為早就不滿,於是鄭重地發公文給提督鮑起豹,明確要求逮捕肇事士兵。
鮑起豹二話不說,還真就把人五花大綁地送到了曾國藩的審案局。但實際上卻派人四處散布曾國藩要嚴懲打架的綠營兵的消息。兩隊打架常有的事,卻為何隻懲罰綠營兵?綠營兵的憤怒一下子被點燃,聚在一起衝向塔齊布的住所,一頓打砸搶,虧得塔齊布躲在草叢中才幸免此劫。
這群綠營兵砸了塔齊布的房子後,又衝向曾國藩團練大臣公館,揮舞刀槍找曾國藩算賬,甚至有人咆哮要殺死曾國藩。曾國藩沒料到綠營兵會如此喪心病狂。曾國藩被堵在屋內,進退不得,隻得派人向巡撫駱秉章求救。可是,駱秉章更是隻老狐狸,明明隻一牆之隔的兩個衙門,卻一直讓綠營兵鬧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早上才來到審案局,且不僅沒有懲罰那些綠營兵,還當著曾國藩的麵給他們鬆綁,向他們賠不是。還要求曾國藩放人。走投無路,曾國藩無奈,隻好放人。這是很屈辱的一件事情:當著那麼多無知無識的亂民亂兵,堂堂二品大員、欽差團練大臣,明明有理卻不得不低頭,還做聲不得。隻能“打脫牙和血吞”,生生地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