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每天從全國各地給高爾基寄來大量的書信、手稿、文學作品,提出各種要求,像對待自己的老師或朋友一樣談論自己的工作。高爾基每天收到的書信達40至50件之多。
一天清晨,他打開窗戶,一邊呼吸著窗外的新鮮空氣,一邊開始拆閱桌上沒有讀完的信件。
高爾基隨手拿起一封集體農場農民通信員給他的來信,隻見信中寫道:
在鄉村裏是很困難的,富農和他們的幫手非常之妨礙工作,他們誘惑貧農離開集體農場,拒絕交出糧食給國家,然而我們知道,我們一定要達到自己的目的。不但我們這裏,就是在外國也是一樣,而現在受著的艱難和困苦,將來回憶起來可能會不相信呢。
是的,我們的生活有時候是有點困難,但是,我們可以自豪地說:“事業進行得很快,貧農了解我們的布爾什維克。”
這封樸實、真摯的信,令高爾基心潮澎湃,他迎著初升的旭日,揮筆寫下了一封熱情洋溢的回信:
要使得蘇俄1.62億人民之中,每一個人都有輕鬆的,健全的,理智的生活所必需的一切,要使得人不會為著一塊麵包互相掐住了喉嚨,要使得每一個農民和工人都覺得自己是國家和國內的無數寶藏的主人,就必須要在布爾什維克的旗幟下勇敢前進。
寫完信,高爾基把幾頁信紙撕下來,放進一個信封裏。在信封上工整地寫下了幾個字:
親愛的田野裏的突擊隊員福明同誌收
接著,高爾基又拿起了筆,寫了另一封長長的回信。他寫道:
讀了你們的信,心裏又快活,又難過。快活,因為時常有你們這樣親愛的信寫給我,都是工人寫的,建設新世界的人寫的,從全地球寫來,甚至於從蘇俄的地底下,頓巴斯的礦業區裏寫來。
看,有許多人寫給我信,可見我對於工人是有用的,我對於他們總有點什麼益處,這當然使我高興,也給我增加工作的力量。
在這一時期,高爾基還孜孜不倦地用書信的方式指導著蘇俄新一輩的作家們,就像他在十月革命前夕對待謝苗諾夫斯基、弗謝沒洛德·伊凡諾夫、馬雅可夫斯基等作家那樣。
1925年,蘇俄青年作家富爾曼諾夫的中篇小說《恰巴耶夫》和《叛亂》發表以後,文學界一片讚揚。但是,高爾基卻給作者寫信說:“作為一個讀者,會認為你的這兩部小說很有意思,也頗有教益,可是,作為一個作家,我卻認為這兩部作品的藝術價值都不太高。”
高爾基寫道:
“原因或許是你寫得匆忙,寫得草率,你像一個目擊者在講述,而不像一個藝術家在描繪,因而在故事中出現了大量完全無用的細節。可是除此以外,在描述中,在對人物性格的刻畫中,也能感覺到你的真實本領,你的抓住主要的、有代表性的東西的本領。”
“這已經是才華的證明、才能的標誌。這可以大大博得讀者對你的好感,可是也使我有權利向你提出嚴格的要求。你是能夠和應該寫得更好的。為了這個,你首先一定不要相信廉價的讚許,不要迷醉於成功,你不應該把這種成功歸功於自己的才能,而應該歸功於素材的重要意義,你實際上把這些素材處理得並不好。”
在信的結尾,高爾基語重心長地說:“文學也是一種戰鬥,這戰鬥比手持步槍的戰鬥更加困難得多。”
富爾曼諾夫收到這封信後,立即給高爾基回寫了一封長信,表示對高爾基真誠的感謝。
富爾曼諾夫說:“在您的信中有許多鼓勵我的話,這些話對我來說有如活命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