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綠色的勾刺陡然一鬆,紅裙女童被猝不及的掉落在地上。窒息感消失,她的眸中泛血,卻多是解脫。
“你想要死麼?”百裏傾墨半斂著眸,若是觀察細致,便會發現她的眸子不似平常的漆黑濃重,而是泛著些許淡紫,瑩瑩的玻璃光澤。
“姐姐曾經真的很痛苦呢。”嘴角滲出血跡,女童蒼白一笑,這下不光是百裏傾墨,連同地上的少年都微微怔愣了半刻,那女童見此,趁百裏傾墨不備,奪過墨綠色的勾刺,劃過頸間的結點,這是偶人最致命的弱點,剛才百裏傾墨有意避過這裏,她怎會不知?她根本沒想要殺了自己。
大片大片的鮮血順著頸部流下。雖然是偶人,可常年間生食的血肉已經慢慢遍布了整個身體。
“我說過,你可以像正常人一樣活著,我可以說到做到。”
百裏傾墨秀眉微蹙,舌尖是淡淡的苦澀,慢慢暈染了味蕾。
“可是,姐姐。”女童奮力揚起蒼白的容顏看向百裏傾墨,“我愛的人早已死去,我活著不過是一具禍害蒼生的軀殼。哥哥說得對呢,可惜我永遠都不是她。可是,可是,”女童輕咳,又滲出大片血跡,“我其實心裏是希望他幸福的呀,我錯了,我錯了。”女童的瞳仁漸漸渙散,百裏傾墨並非束手無策,而是知道死於那女孩兒來說,是一種求之不得的解脫。
其實女童未來得及說出的話便是,從我看見哥哥第一眼看見你的神情開始,便知道,他在乎的人就是姐姐你呀,為何姐姐不知道呢?
“素素”,少年狼狽地爬過來,抱著就要化為粉末的偶人,眼中滿是憐惜,其實他身上的桎梏早已解開,鎖靈符不過是假象而已,之所以未離開,不過是因為他將她當作妹妹了,怕他走後便隻剩她一人了。那素素該何以為繼啊?
看著眼前少年的模樣,百裏傾墨不知為何心頭一顫,她話不多,隻道了一聲。
“節哀。”
少年看著手中消散的木屑,甜膩的血腥在空中飄散開來,不知是多少個人的冤魂?
“公主殿下可還記得南樓?”少年麵容蒼白,眼中的諷刺意味卻極其強烈。
百裏傾墨沒有理會這人的無理,反而認真思索了半晌,搖搖頭,“不記得。”早在她進來的那一刻,便知道這少年認識她,眸中更是隱藏不住的矛盾,既希望她能夠脫險,又滿滿的怨恨充斥其中。
說實話,因為繼承原身記憶不完全的狀況下,她多次有想殺了原長公主的衝動,留下了一個又一個爛攤子等著她收拾,還經常軟件設備不給力。
看著少年殘缺的腿腳,“你的意思是我害的你不得好死?”
“嗬”,少年微笑,“公主好有自知之明。”
“… …”
少年笑得落拓,盯著百裏傾墨的眼,一字一頓道“昭國蘭苑南樓公子”。
聞言,百裏傾墨的臉色慢慢變得些許蒼白。
“你沒死?”
在女尊國度的昭國,年少的公主,百裏傾墨是何等殘暴。
曾經因為蘭苑的一個男子侍候不周,竟活生生的喂他吞了幾條出生沒多久的蛇,將人放入麻袋,亂棒打死,投入河中。
而那個蘭苑的公子,便是公子南樓。
“公主殿下曾說過,南樓命大,隻要不死,這輩子都會是殿下的人,永世也不得逃脫呢。”
有麼?我有說過這樣的話麼?完全不是一個人啊,不會找她負責吧?
“那你想要怎樣?”思量過後,百裏傾墨淡淡道。
“南樓懇請殿下…”少年拖著殘缺的身子倚著牆站起身來,微微屈身行李,“南樓懇請殿下,給南樓一個名分,讓南樓可以體麵的活過下半生。”
“南樓不奢望公主可以愛上南樓,否則這也便不是公主了,南樓隻是想要一個能夠支撐南樓努力活下去的理由。”
少年十分艱難地扶著牆,“從小,爹爹便教導南樓,努力攀上高枝,擺脫憐人的身份,南樓沒有遠大的誌向,隻是希望可以讓爹爹親眼看到南樓是幸福的,假的也好,隻要看到了就好。”
“南樓說完了,卻隻是放手一賭罷了。自知是癡心妄想,公主要殺要剮,全請自便吧。”
少年微微合上眼簾,細碎的睫毛像女子的一般柔柔的蓋住眼眸。
百裏傾墨心中是震驚的,這算是什麼?
“其實我蠻喜歡你的眼睛的。”莫名其妙來了這麼一句,卻讓麵前的少年身子一顫。
苦笑道,“公主的喜歡一向是要放在手上把玩的,記得幾年前,公主看上了一家男子的手,不也吩咐人剁下了麼?”
百裏傾墨眼皮一跳,他聽不出來自己委婉的答應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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