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
今日她分明默許自己隨她而來。為何現在又讓他走?即使她是神之身又如何?自己還是想陪她走這一遭。總是今日他仙身俱毀又如何?他亦無怨無悔。
“寒鳩山非神界之人不得入內。”
對上他的眸,她冷冷說道。
是啊,原來如此,本抱了一絲希望,以為她是擔心自己的安危,才有此言。卻不想原來她在乎的隻是神界的顏麵,而他隻是仙界上仙而已,根本不配進入寒鳩山這一神界聖地。
屈身一偮,“原來如此,是在下逾矩了…”轉身欲走。
“若上仙執意前去,我不會做任何阻攔。”
淡漠的拋下這句話,她紫袖一揮,向前走去。
執意?我又是為了誰才執意如此?心中自嘲道。
寒鳩山山腰,更冷了,或許已經不能用‘冷’來形容,徹骨的寒冷令祭若寒無法呼吸,這裏的玄冰似乎與仙術相克,仿佛法力盡失一般,他無法使出任何仙術,隻覺得已意識愈來愈模糊,快要支撐不住。
她一如既往地走著,所過之處,冰花紛紛綻開,似乎在迎接她一般,臣服於她。
靈識漸漸被抽空,周遭的一切景致都愈來愈模糊。或許隻能陪她到這兒了,唇角勾起一抹釋然的笑,眼前一黑,身子重重向後傾去。
好冷,仿佛每一寸肌膚都被敞在風雪之中,早已無了知覺,可是靈魂卻還是禁不住的微微顫抖。
下頷一陣酸痛,猛然清醒,張開了眼,卻看到她那美到極致的臉。冰冷的指尖緊捏著自己的下頷,檀口輕啟,如同夢囈。
“若不想毀了一身的修為,就服下這顆禦寒丹。”喉中一片火熱,正對上她深邃的眸,想說什麼,卻發現自己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感謝她麼?她或許不稀罕吧。
“在神界,從沒見過你這麼自不量力的人。”毫無溫度的話語,沒有一絲情感,鬆開了他的下頷,起身離開。
抬手覆上自己的臉,被她觸過的地方,沁人的寒,比這寒鳩山上的冰還要寒的徹骨。
望著她毫不留戀的背影,他毅然起身向著她的方向走去。不愧是神界的禦寒丹,寒鳩山上的寒氣俱被擋在身外,身體也逐漸恢複了原有的溫度。
寒鳩山山巔,蓮華滿地,涼月,款款落下,流瀉著墨色的流蘇。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夕陽閃爍著最後一絲餘暉投向山巔的冰蓮之上,熠熠生輝,燦若星辰,迎著漫天飛雪,靜臥於寒潭之上。寒潭中央,本該尊貴典雅、雍容華貴的覆冰蓮,此時早已殘破不堪,猶如斷了弦的琵琶,在月色下孤寂淺吟。
她,負手潭前,如同第一次見她一般孤寂落寞,墨發流瀉,襯著淡紫色的華服,清冷到了極致,卻偏生了幾分妖冶的氣質,沐浴在柔月之下,如同鬼魅一般。
墨發散下垂在腰間,不同於上次蓮花池畔,隻是用玉帶隨意束著。
祭若寒怔了片刻,這樣的她究竟要背負多少?究竟要多冷的心才能承載六界生死?而那脆弱不堪的身體又能承受多少?
一步一生蓮,不濺起絲毫漣漪。舉步踏於潭麵之上,綴著深紫色流蘇的裙擺拂過水麵,略不沾濕。
軒玥檀朝著潭心的“覆冰蓮”走去。隻片刻,便已到了蓮前。長袖一揮,一道白光將她與覆冰蓮罩在光圈之內,看不清她在做什麼,祭若寒隻能兀自在岸邊等待。
月,又冷了半分,已經很久了,向潭心看去,白色的光圈愈發淡了,或許已經用法術維持了覆冰蓮凋謝。心下想時,卻見潭央一株株冰蓮一圈圈的蔓延開來,如星辰般繁密。
糟了,再也顧不上許多,使勁全身氣力向潭心躍去,默念咒語,強行打開了她設下的結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