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雖然名義上隻是雲朝璟的小廝,但也是促使雲朝璟後來下定決心,要毀了雲月夜和雲家的最後一根稻草。
現今看他的態度,他對雲月夜很是防備。
下人的態度,往往能代表主人的意思。
縱然上次在祖母麵前,兩人看似冰釋前嫌,但雲朝璟城府很深,除了向薑團欒要回簪子那一日疾言厲色,旁的時候,便幾乎不流露出情緒。
薑團欒想要知道雲朝璟的想法,最好的方式,就是做一些能讓他產生情緒的事,然後觀察他和身邊人的態度。
雲朝璟一直在不動聲色地觀察著麵前的少女,將她的小動作盡收眼底。
見薑團欒一直沒說話,也不打算先開口。
直接淡漠地繞開她,向正廳走去。
走了兩步,餘光便瞥到身側多了一道小小的影子。
“四堂兄,”跟上來的薑團欒輕聲道:“我命人準備了飯菜,就在正堂。”
雲朝璟腳步一頓,轉身盯著她,人前的淡漠終於浮出一絲裂痕。
“我不過是個庶子,”他說,語氣帶著一絲自嘲,“怎敢勞動雲家嫡小姐費心安排?”
薑團欒眸光清淺,仰頭迎上他的目光。
“四堂兄選擇從湖裏救起月夜,月夜一定痛改前非,不教四堂兄救錯人。”
眼前女孩兒的臉,在暈黃燈光下清晰可見,雲朝璟十分熟悉。
可是為什麼她說的每一個字,聽在耳中,都如此陌生。
那雙眸子裏仿佛有瀲灩的月光在湧動,配上她認真的模樣,就好像在說,快相信我真的改了。
然而這樣的事情以前不是沒發生過。
一年前,雲月夜捧了一盒點心等在他回履因軒的路上。
他同雲朝光雲朝玄從家學中出來,被雲月夜堵在羊腸小徑上,硬將點心往他懷裏塞。
當時同行的還有幾位偈臨城裏官員家的公子。
眾人都說他家這個妹妹人極好。
雲月夜也掐著腰,驕傲地接受了這評價,還誇口說點心是她自己親手做的,花了整整三天才做出一籠像樣的。
雲月夜讓他趁熱嚐嚐。
他雖將信將疑,心中卻忍不住存了一絲希冀。
然而打開食盒時,裏麵卻放了一隻癩蛤蟆。
那驕縱的女孩笑得極為放肆:“看你的樣子,你不會真以為我會親自為你學點心吧,一個克死父母的庶子,呸!這個癩蛤蟆送你作伴,雲朝璟,你想照鏡子的時候,就看看,方便得很呢!”
這些話如一盆冰水兜頭澆下,但彼時的雲朝璟已經懶得再做其他反應。
思緒回到眼前,雲月夜說這些話,隻能讓他懷疑,她又故技重施。
薑團欒並沒有等到雲朝璟的回話。
她看著雲朝璟從她身邊經過,一徑向正廳走去,心中倒也沒有失望,隻是靜靜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