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門，熱騰騰的食物香氣撲麵而來。
兩個丫鬟正在圍著堂中央的八仙桌布菜。
見有人進來，便紛紛停下，恭敬行過禮，再繼續忙碌。
雲朝璟自然認得，那兩個丫鬟，是跟在他身後的堂妹，雲月夜院中的。
“四少爺、小姐，請用膳。”
清阮和鋤藥說著，為兩人拉開了座椅。
雲朝璟朝著那一桌豐富的菜色看去，麵色卻漸漸更沉了。
薑團欒站在他身側，覷著他的神情，心裏頗覺奇怪。
她實在不解，雲朝璟怎麼還是這樣一副不滿的樣子。
難道這次的菜色全都不合他胃口？
應該不是這個原因。
她之前問過後廚的人，每日送給履因軒的吃食都不一樣，從未聽說雲朝璟有不喜挑食的習慣。
沒等她問，雲朝璟便冷冷對她說：“你吃吧，我還有其他事。”
說完便進了最裏麵的梢間。
薑團欒望著桌上晶瑩剔透的水晶凍和竹筍火腿湯，想了想，果真自己坐下，慢慢吃起來。
按她原本的習慣，這會兒早已用完膳。
今天是為了等雲朝璟，才耽擱到現在。
即使雲朝璟不領情，她也不能再虧待自己。
雖然不是在秋意院中，但見到薑團欒決定在這裏用膳，清阮便有條不紊地指揮著品茗、鋤藥等人伺候著。
漱口茶、擦手毛巾、盂等等一一呈上，一應俱全。
有人趁著夜色從前院走來，在廊下瞧見正廳裏影影綽綽的人影，頗覺稀奇。
正待細瞧，隨遇跟在身後輕輕咳了一聲，朝另一邊未點燈燭的廂房做了個請的手勢。
那人便好笑地搖搖頭，進了黑漆漆的房間。
由隨遇帶著走了一段路，從一個暗道中出來時，便看見雲朝璟正坐在書桌後，寫著什麼。
隨遇默默還原房中機關陳設，便又退回暗道中，留下兩人在房中獨敘。
雲朝璟筆下不停，不待來人開口，便低聲道：“岑兄低聲些，舍妹正在用膳。”
岑集哼笑了一聲，算是答應。
接著撣撣自己的肩膀和袍袖，自去尋了一隻木凳，提了放到書桌附近。
“‘舍妹’，”岑集一坐下便迫不及待問：“哪個妹妹？許小姐這麼晚竟還待在你院裏，許府不管她有沒有回去嗎？”
雲朝璟皺了眉，不悅地看了他一眼。
岑集自知失言，連忙正襟危坐，假裝剛剛什麼都沒問。
“這屋裏還是太簡單了些，上次寧珩從戚越國帶回來的一對漠紅泥燒的陶瓶倒是成色不錯，放這兒想是不錯——”
話說到一半，外間忽然有個人影往裏麵來了。
岑集連忙起身，步法飄逸幾步轉到一旁的書架後，掩好了身形。
但是那人影堪堪在隔簾前停住，福了福身，朗聲道：“四少爺，我們小姐已經用完膳，要回去了，特向您稟報一聲。”
雲朝璟淡淡應了一聲，那邊也沒再多說。
窸窸窣窣傳來一陣聲響，很快外間又安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