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嗝——”
打了個響亮的飽嗝,鬼老慢悠悠的伸出一隻在自己的肚皮上揉了揉,白胡子白眉毛齊齊顫抖,忍不住埋怨自己:“真是越老越沒出息,居然吃了這麼多,現在好了……唉喲,撐死我老頭子了……”
嘴上這麼說著,其實心底裏早就樂開了花,隻要一想到一下子就讓風家的三小子掏出那麼多銀子,他就覺得現在這麼撐是值得的。
突然,門前那個歪脖子樹上一片黃樹葉晃晃悠悠的落了下來,剛好遮住鬼老嘟嚷的嘴巴,那雙小眼睛一眯,一個鷂子翻身手上的紫砂壺隨即拋了出去……
“原來蛇神殿就是如此待客的,在下今日可算是領教了。”
風絕塵從石壁上緩緩落下,手上正是那隻小巧精致的紫砂壺,他此時一襲玄色衣袍,衣襟和袖口依然是繡著層層雲紋,那從容姿態宛如睨視天下的王者。
鬼老一雙小眼睛不停的在他身上徘徊著不經意的露出一抹讚賞,然後又一屁股坐進自己那舒適的搖椅裏邊,舒舒服服的曬著……月亮。
“你小子動作倒是快,下午拿到墨玉令晚上就過來了,看來,小啞巴在你心中的分量可真是不清,難怪百裏香玲那死丫頭嚷嚷了這麼多年也沒見得有什麼結果。”
風絕塵低頭笑笑,緩緩朝他走近然後將紫砂壺奉還與他,“大祭司此時還在院中等候,在下若是不來,讓老人家失望了可就是在下的不是了。”
“呸!”鬼老斜了他一眼,伸手拿過紫砂壺不客氣的吸吮著,“年紀輕輕也學著如此不要臉,誰說老頭子等你了?老頭子在我自家門口曬曬月亮,看看滿天星鬥,怎麼就成了等你了?真是不要臉。”
風絕塵眉頭一蹙,想了想,還是決定提醒老人家一聲比較好,“原來是如此,看來確實是在下自作多情了,隻是……大祭司果真是不同凡響,竟然能夠在此時看到滿天星鬥,在下真真兒敬佩不已!”
“……”
這話很不對勁,太酸了。
鬼老下意識的抬起頭,隻一眼他就覺得老臉刷的一下子被人扒了個幹淨……天上除了有個圓溜溜的大餅子哪還有什麼星鬥啊……
“哼!”無話可說之時,這個字是最好的表示。
風絕塵絲毫不覺得自己得罪了人,繼續說出自己今夜來此的目的,“大祭司,耗費心力的將在下引到蛇神殿來,該不會隻是為了告訴在下,你要曬……月亮和看星星吧?如果隻是如此的話,在下已經聽到了,可否先行回去?”
“走吧走吧!趕緊走!”鬼老不耐煩的揮揮手,“真是不要臉,居然說是老人家引他來的,老人家什麼時候讓他來了,自己眼巴巴兒跑來了還要責怪別人,哼!不愧是老不死教出來的人,都跟他一個德行!”
說完之後,他又翻了個身,偷偷的瞅了轉過身的風絕塵一眼,嘴裏繼續嘟囔著:“哎呀呀,小啞巴在雨裏跪了一夜就要躺上這麼多天,真是沒用,想要成為老頭我的徒弟想都別想……”
風絕塵聽著鬼老那狀似無心的言語,略一細想眼底便閃過一絲笑意,複又轉回去,朝著鬼老做了個揖,謙遜道:“大祭司,是在下不好,不應該來此打擾大祭司的閑適,隻是如今在下已經來了,煩請祭司能夠告知,究竟要如何才能夠收凰兒為徒,隻要是在下能夠辦到,定然不會推脫。”
“真的?”鬼老睜開一隻眼瞄著他,心底卻是激蕩不已。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咳咳咳!”伴隨著一陣輕咳,鬼老利落的翻身站起,湊到風絕塵身邊,笑嘻嘻的道:“這東西,其實容易得很,隻是要看你小子舍不舍得。”
“噢?”風絕塵似有不解,“無礙,祭司但說無妨。”
“嗬嗬嗬,很簡單!”鬼老雙目放光,久久之後方才蹦出兩個字:“殘陽!”
說之後眼巴巴兒的望著風絕塵補充道:“你要你吧殘陽劍給我,老頭子保證將畢生所學全數授予小啞巴!”
風絕塵笑容不減,唯一的回應就是挑了挑眉毛。
“嘻嘻,不舍得了吧?”
風絕塵並未回答他的問題,反而問道:“大祭司是從何得知殘陽劍在在下身上?難不成大祭司不知道,這麼多年來江湖上關於殘陽劍的傳聞數不勝數嗎?”
“這個你不用管,你有你的應對之策老頭子我自然也有我的探究之法,管他江湖上有多少傳言是非,老頭子隻是要你身上的那把殘陽劍,你隻需要說說你到底給還是不給就是。”鬼老扭頭在一旁,目光閃爍,似乎在掩飾自己的心虛。
“好!”
好半響過去了,就在鬼老以為沒有希望的時候風絕塵突然給出一個字,驚得他白眉直顫。
“你……真的答應了?”該不會是他出現幻聽了吧?
風絕塵朗聲一笑,看著鬼老的模樣頗感無奈:“這不是大祭司想要的結果嗎?還是說……大祭司希望聽到另外一個答案?”
“沒有!”鬼老連忙回答,後來又覺得自己答得太快了有些失了長輩的身份忙將腦袋轉向別處,不讓風絕塵看到自己的異樣。
“沒有就好,大祭司記得說話算話,將自己的畢生所學交予凰兒,隻要殘陽劍,祭司放心,半月後,在下定然雙手奉上!”言罷,頷頷首,“夜已深,在下就不打攪大祭司歇息了,告辭!”
一言罷,身形一閃便沒了人影。
大祭司察覺的異動轉過身,剛好看到石壁之上印下的黑影,忍不住露出一絲讚賞。
這小子年紀輕輕,能夠將老不死的神形鬼影發揮到如此地步,頗有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風範,難怪老不死的能夠放心大膽的去周遊名山大川……
……
今天已經是第四天了,舒鶴殿裏一直陰氣沉沉,雖也不敢大聲說話,太醫院的禦醫幾乎都來看過了,都說九方小姐已經沒事了,隻不過是身體虛弱一時半會兒醒不過來,可是這個“一時半會兒”一晃就和是四天,這讓舒鶴殿的兩個丫頭越來越不安,每日必會上門的百裏香玲更是急的公主脾氣見漲,無雙宮裏的宮人幾乎是日日膽戰心驚,人人祈求九方小姐能夠早日醒過來。
“公主,要不然……要不然再去蛇神殿試試吧?也許……也許大祭司這一次會答應過來了呢?”小豆兒小心翼翼的在心急火燎的百裏香玲身邊提醒著。
“不去!”百裏香玲想也不想就吐出兩個字。“那天凰兒姐姐那般嚴重去請他,那死老頭子都能夠推脫過去,現在已經沒有了生命危險還去請他做什麼?聽他的廢話?”
隻要一想到那天鳳凰在雨中昏迷之後她跑去蛇神殿求著鬼老來替鳳凰看病之時鬼老毫不留情麵的拒絕的場景,她就氣不打一處來,以前隻知道那個老頭子小氣脾氣惡劣,可是如今她才知道,他根本就是沒心沒肝沒肺的大壞人,她才不要去請他過來!
“可是公主,小姐要是再醒不過來,就算不會病死也能夠餓死啊,與其如此,倒不如去找大祭司看看,他醫術好,沒準兒就能夠將她醫好呢。”
百裏香玲沉默了,因為小豆兒說的沒錯,若是在這麼昏睡下去,就算不會病死也餓死了……可是……那個死老頭會過來嗎?
一旁的忍冬看著百裏香玲有些鬆動,也勸說道:“小豆兒說的不錯,當時祭司或許隻是在氣頭上,也許,他現在也很擔心小姐,隻不過是因為放不下顏麵,若是公主去請的話,或許他就過來了。”
不可否認百裏香玲有些心動了,其實,她再去上門沒關係,老頭子想要台階下,她可以給,問題就是,他到底肯不肯過來……
“我……想想……”
她鬆了口,起身坐到床沿拉住了鳳凰的手,“凰兒姐姐,玲兒知道錯了,是玲兒不該如此逼你,隻要你醒過來,玲兒再也不說那些故意讓你生氣的話了好不好?”
她百裏香玲何時有過如此低聲下氣的時候,可是如今她確做到了,連她自己也奇怪為什麼自己能夠從當初的那麼討厭她變成了如今這麼重視她,但是那天她問她娘的時候,她娘卻告訴她,女人之間的友情是非常奇怪的,無論對方是個什麼樣的人,但凡自己認定了她是值得自己相處交往的,那麼就算身邊的人如何的說她的不是,她都會一如既往的對她好,而她如今能夠同鳳凰相處到這個地步,她母皇說,他們一個活潑一個沉穩,在性子上來說,剛好能夠彌補對方的缺點。
後來,她認真的想了,才發現她娘說的不錯,她是公主也是一國儲君,很逗時候縱然心中有很多話卻不能夠對身邊的人說,雖然說白無邪風絕塵,他們都對自己很好,但是畢竟之際是個女兒家,有些女兒家的心裏話是不能夠隨便告訴他們的;而當她們相遇的時候,鳳凰口不能言,她隻是想說一些有的沒的來刺激她,可是時間久了,她就把埋在心裏很多年的那些話一股腦兒的說了出來,每當那個時候,她看到她的時候,她都是淡淡的看著她,那種感覺莫名的讓她覺得很依賴,再之後……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怎麼著就愈來愈習慣跟她的相處了,似乎她又回到很小很小的時候,天天跟著姐姐們四處遊蕩,四下欺負宮人的感覺……
“公主……”
見百裏香玲坐在那兒獨自出神,小豆兒忍不住輕喚了一聲。
百裏香玲回過神來,看著鳳凰沉睡的臉龐,暗自笑了笑,沒想到自己潛意識裏真的就把她當做了姐姐在看,“你們好好照看她吧,本宮去去就來。”
輕聲交代了句,百裏香玲就要站起身打算出去,沒想到甫一轉身就頓住了腳步……
剛剛是她感覺錯了麼?為什麼她覺得……
眸中一襲,她猛地坐回去,再次拉起鳳凰的手,大聲喚道:“凰兒姐姐,你聽得到對不對?你快醒過來看看,你看小豆兒和忍冬都被你嚇哭了,你快點睜開眼睛好不好?”
忍冬和小豆兒相視一眼,瞬間明白了百裏香玲異樣的舉動連忙上前,趴在床邊瞬也不瞬的盯著床上的人,緊張的大氣都不該出。
眼眸微微滾動,長且翹的濃密睫輕輕顫了顫,而後……
“醒了醒了!公主,小姐醒了!”
小豆兒忘了分寸,抓著百裏香玲的胳膊不停的晃動著,一邊大笑一邊掉眼淚,那模樣讓人哭笑不得,一旁的忍冬雖未有小豆兒那般誇張的舉動,但是卻也不經意的拭著雙眼的水跡。
雙眼微弱的眨了眨,鳳凰這才看清了眼前的景象,床前的三個人兒一個個皆是淚眼婆娑,那眸子裏有期盼、有欣喜……她忍不住牽了牽嘴角,抬起手顫抖著抹去百裏香玲下巴上的淚珠兒,她以前該是有不懂事,竟然沒有看到這些……一個禽獸不如的風落玉何須她記掛那麼久,害得她都蒙了眼竟然能沒有發現,原來身邊還有這麼多的人陪著她……
雙唇有些幹澀,她有些費力的張了張嘴,心底升起一股子從來未有過的衝動……
“玲……兒……我……沒……事……別……哭……”
一字一頓,咬字不夠真切,嗓音有些黯啞……但是這些都掩不了那份喜悅……
她能夠說話了,她期盼了十六年的事情終於成真了,不是身體裏的毒沒有清趕緊,也不是大祭司用的方法錯了,歸根結底,所有的原因都在於她自己……是她自己不敢去麵對,所以才用開不了口來逃避。
百裏香玲愣在哪兒,太多的欣喜一下全部湧來她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去麵對……隻得傻傻的咧著嘴角不知道該有如何的動作……
“小姐能說話了?”小豆兒神情有些恍惚,似乎一時沒明白過來,可是腦中突然一道靈光閃過,她不由眉開眼笑,興奮的嚷嚷道:“小姐能夠說話了!忍冬姐姐,你聽到沒有小姐竟然能夠說話了,她不光醒了過來而且還能夠說話了,真是太好了!”
縱使是不苟言笑的忍冬這時候也忍不住露出了笑容,秀氣的眉眼帶了欣喜:“嗯,我知道,我知道。”
兩個丫頭都反應了過來,唯獨坐在床邊的百裏香玲還是之前的那副模樣,好半響,她才合上長大的菱唇,然後,小心翼翼的說道:“凰兒姐姐……你能不能再叫我一聲……慢慢的……再叫一聲。”
鳳凰頷頷首,淚水從劃入鬢角,雙唇顫抖著張開,“……玲……兒……”
很費力的兩個字,稱不上好聽甚至是有些難聽的,可是在這一刻停在三個丫頭的耳朵裏卻不必那傳說中的天籟之音還要悅耳還要動聽……
“小豆兒你聽到了沒有,凰兒姐姐她叫我了,她叫我了,你聽到了沒有!”
“嗯嗯,聽到了小豆兒聽到了,小姐她能夠說話了!”
得到小豆兒的回應,百裏香玲愈發的興奮,隻不過片刻之後她就收斂了笑容,雙手緊緊叫我著,自言自語道:“不行,我要鎮靜,我一定要鎮靜。”
連著重複了幾句話,她倒是真的鎮靜了下來,連忙吩咐著:“小豆兒,你去把上次太醫開的藥煎過來,順便再準備一些清粥小菜,然後忍冬你快去太醫院把吳老太醫給請過來。”
“公主放心吧,藥和粥一直都是煨著的,小豆兒馬上就去端過來。”
“奴婢這就去請吳太醫。”
兩個丫頭一前一後的出了門,一個個皆是腳下生風,可比尋常是快了不是一點半點。
那邊安排好了百裏香玲又回到床邊將鳳凰扶起來坐著,一直咧著嘴角合都合不攏。
“凰兒姐姐,你有沒有哪裏不舒服?餓不餓?渴不渴?”一連著幾個問題過後她又覺得問道有些多餘,懊惱的拍拍腦袋:“我怎麼這麼笨啊,躺了這麼多天肯定不會舒服,有沒有吃東西自然會餓會渴……”
看見百裏香玲這番模樣,鳳凰不禁“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這一笑,又讓百裏香玲鬧了個大紅臉,十分的不好意思:“凰兒姐姐,我隻是太高興,所以才會這樣……”
鳳凰點了點頭,示意自己不會介意。
“對了!凰兒姐姐,那個……就是,之前的事情對不起,害你在雨裏邊跪了那麼久?都是我不好,你放心,大不了咱們不拜老頭子為師,我們北疆會蠱的人又不止他一個,一定能夠早到一個合適的師傅!”
鳳凰笑笑,牽過百裏香玲的手緊緊的握住手心裏,有些費力的開口:“不……怪你……是我……太……太懦弱……是我,應……應該……謝謝你……”
本來這些話她可以用手語告訴百裏香玲的,但是,她卻選擇了說出來,雖然很難聽,也有些不清楚,可卻讓她覺得自己終於能夠麵對自己,也終於能夠接受別人對她的好……
“凰兒姐姐……”百裏香玲懦懦叫了聲,她總覺從她一睜開眼就有些什麼不同了,具體的她也說不上,那種感覺怪怪的,但是……相比之下,她更喜歡現在這個樣子的她……
“嗯。”
鳳凰應著,然後兩人相視而笑。
“哎呀呀!小啞巴真的能說話了,老頭子我還以為是忍冬丫頭騙人的呢!既然是真的!”一身黑衣的白胡子白眉毛白頭發老頭子手舞足蹈的衝進舒鶴殿,耳尖的沒有錯過鳳凰最後那一聲淡淡的應承聲,這會兒興奮的兩條眉毛都快擠在一起了。
“不對不對,大哥,你不是都說了能夠說話了嗎?那就不能叫小啞巴了,不能了!”黑眉毛隨後垮了進來,連忙糾正他話裏的錯誤。
“是啊是啊,大哥,不能再叫小啞巴了。”白眉毛亦不落人後。
“呃……”鬼老一拍腦門:“對對對,不能再叫小啞巴了,不能再叫了,老頭子我真是高興的有些糊塗了!”
打從鬼老進門之後百裏香玲的臉色就沒有好過,現在看到三個老頭子都齊了眉頭高高的隆起,不悅的盯著一旁的忍冬:“你這丫頭,越來越沒規矩了,本宮不是讓你去請太醫過來嗎?你怎麼把這些個不相幹的人帶過了?!”
“哎哎哎……死丫頭,你說什麼胡話?誰是不相幹的人了?老頭子我來看我徒弟,還要跟你稟告一聲啊?哼!”忍冬還沒有答話,就被最前麵的鬼老搶去了話頭。
“是啊是啊,我們是她師叔,才不是不相幹的人,對不對?黑毛兒!”
“就是就是,我們是她師叔。”
後麵的兩個人厚著臉皮附和著。
初聽此言,百裏香玲心中不由的一喜,知道鳳凰這一跪的目的是成了,但是想到鬼老後來的行徑她愣是把那點欣喜給壓了下去,冷言冷語的諷刺道:“喲,三位老人家,這屋子裏麵可沒有您們的徒弟師侄女兒什麼的,你們可別亂說……忍冬還不把不相幹的人個請出去,要是驚擾了郡主休息你們擔待得起嗎?!”
忍冬站在那兒維持不動,倚靠在床頭的拉了拉她的衣袖,“玲……兒……不……得……無……禮……”
“凰兒姐姐!”百裏香玲一聲嬌嗔,“你都不知道你生病的時候這幾個老頭子有多可惡,明知道你病得厲害還不給你看病,差點害死了你,現在看見你好了,又能說話了,有眼巴巴兒的跑過來想要收你做徒弟,你才不要答應呢!”
鳳凰眸光一厲,百裏香玲的氣焰就壓下去了些,她掙紮著要起身百裏香玲連忙上前攙手:“凰兒姐姐你這是要做什麼?”
鳳凰沒有回答隻是借著她的手然後下地,之前跪的時候沒有感覺躺在床上也沒有動過也察覺不錯什麼,可是這會兒移動,雙膝就像是被生生的插進了兩根銀針,一股一股鑽心的疼。
“凰兒姐姐,你這是做什麼啊?你才剛剛醒過來急著起來做什麼啊?”
鳳凰拍了拍她的手,待自己站穩之後給了她一個放心的眼神輕輕的推開了她的手,自己扶著桌椅緩緩朝前走著,令人沒有想到的是,她走到了鬼老的麵前然後在幾人詫異的目光中直直跪在了地上。
“凰兒姐姐……”百裏香玲又喚了聲,也明白了她此時的目的,沒有上前亦沒有阻止。
穩穩地磕了三個響頭之後,沙啞的嗓音有響起來:“……師父……”
鬼老滿意的點點頭,笑眯眯的扶起她,那邊的百裏香玲和忍冬也匆匆上前幫忙,有一番折騰鳳凰才又回到了床榻之上。
“哼!”百裏香玲沒好氣的瞪了鬼老一眼,“真是便宜你,這麼容易就認了個徒弟!”
鬼老才不理會百裏香玲的挖苦,光明正大的走到窗前桌前坐下,在看到桌上那青釉瓷壺之後小眼睛裏泛起了些許星光,但是卻被他強壓了下來,慢條斯理的拿起瓷壺給自己斟了杯茶,繡著那清甜的氣味,悠悠道:“哎,現在老頭子我終於不是不相幹的人了,可以放心大膽的喝茶了!”
百裏香玲惡狠狠的瞪著他,恨不得能夠在他的背上瞪出兩個窟窿來,倒是鬼老卻絲毫不在意,仍舊慢悠悠的喝著茶,姿態十分的悠閑,看的人恨不得衝上去好好的教訓他一頓,而黑白眉毛因為自己打個平白得了個徒弟自己也就多了個侄女兒,然後也就能夠跟著大哥在侄女兒這兒乘乘涼,品品茶,體會一下老人家該人的天倫之樂……
“來了來了,小姐的粥來了!”
這邊正冷戰著,那邊小豆兒愉快的聲音就歡快的聲音就在門外響了起來,忍冬連忙上前接應。
“小姐,小豆兒給你準備了你最愛的小米粥哦,你來……”小豆兒歡快的聲音戛然而止,目光落到三個白胡子老頭身上,她雖然沒見過祭司長得什麼樣兒,但是青茩皇宮上上下下能夠有資格坐在這裏的白胡子老頭除了三大祭司之外別無他人,於是趕忙上前見禮:“小豆兒見過幾位祭祀大人。”
“嗯嗯,這下娃兒倒是乖得緊,比某些人好了不知道多少。”
鬼老連連點頭,目光還意有所指的飄向了百裏香玲那邊,氣的百裏香玲又不能有所動作,老頭子可沒有指明那個‘某人’是誰,若是現在自己站出去,不打自招了不說,老頭子還能借此來再來教訓她一番。
“好了好了,趕緊去伺候你家小姐去,本來就弱再餓下去可別餓出個好歹來。”
“額……是。”
小豆兒低著頭走到床前,小心翼翼的將湯藥端個了百裏香玲,待鳳凰將藥喝下去之後複又將蜜餞奉上,其後就是黏稠適中的小米粥。
鳳凰舊病在床又未進食,所以一時不能夠吃的太多,隻是勉強的喝了半碗便再也吃不下,百裏香玲本想勸她再吃些,又被鬼老明裏暗裏的給嘰歪了一陣才算是放棄了。
好不容易忙活了一通終於是忙完了,鳳凰吃過東西精神也比之前好上不好,可是剛剛鬼老說她剛剛能夠說話不能夠一次說的太多須得慢慢來,所以隻能安安靜靜的呆在那兒,而因為三個老頭子待在哪兒動也不動,兩個丫頭便沒有了先前的自在,百裏香玲一向又跟鬼老合不來,自然是不會跟他說話自討苦吃,這一來二去,屋子裏就沉寂了下來,唯獨三個老頭子毫無知覺捧著那茶水一喝再喝,像是不把瓷壺裏的茶水何幹誓不罷休似的。
就在百裏香玲忍不住想要起身趕人的時候,門外就響起了一陣重重疊疊的腳步聲,隨後一聲便是一道清雅的嗓音:“陛下駕到!”
四個字在幾人中引起了不小的動蕩,忍冬小豆兒連忙上前攙扶鳳凰,百裏香玲起身相迎,唯一不受影響的就是一直坐在那兒喝了一杯又一杯茶的三個老頭子。
百裏青絲一襲明黃金鳳綢裙,一看就是從朝堂上直接過來的,百裏香玲率先上前見禮:“百裏香玲恭迎母皇陛下聖駕,母皇金安!”
“嗯。”百裏青絲紅唇含笑,點了點頭一手伸向百裏香玲由著她攙扶著。“聽說那丫頭醒了,也不啞了?”
百裏香玲紅唇一撅,“母皇你過來不就是證明什麼都知道了嗎?還問香玲做什麼!”
“你這丫頭!”百裏青絲輕斥一句,轉眼看到三個老頭子時無奈的搖了搖頭,越過她們朝著鳳凰走去。
“陛……下……”
鳳凰在兩個丫頭的攙扶之下俯身行禮,她想過百裏青絲會來,但是沒有想過會這麼快。
“起來吧。”百裏青絲微微虛扶了下,“你身子剛剛好不必多禮,聽丫頭說你能夠說話了寡人原本還不信,如今算是親耳聽到了,既然能夠說話了就好生將養著,寡人也就不在此叨擾你,待身子好些了在來讓寡人好好看看就是了。”
“母皇你這就要走了啊?”百裏香玲有些不舍的問著。
“你說呢?”百裏青絲無奈的搖搖頭,“你這個儲君不幫母皇做事,母皇隻能自己親自動手!”
“哦!”百裏香玲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也知道自己最近因為鳳凰的事情怠慢了朝上的事情。“母皇放心,玲兒明日就回來幫母皇,絕不會在偷懶!”
“你啊……哎,紅袖回宮!”
“是。”
“百裏香玲恭送女皇陛下!”
百裏青絲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看似不經意的幾句話卻將眾人點了個通透,而對於三個老頭在自己麵前的模樣好像早已是見怪不怪,放之任之。
“青絲丫頭剛剛來過了。”黑眉毛有些委屈的說道。
“廢話,都看見了。”白眉毛鄙視。
“可是她都沒有跟我們打招呼。”黑眉毛更加委屈,一想到自己當著親閨女來疼的丫頭居然不理自己他就格外的難受。
“好像是……”白眉毛也覺得有些委屈。
“剛剛來得時女皇不是你的青絲丫頭,你們起來見禮就算了,還敢怪人家不跟你打招呼!”鬼老沒好氣瞪了二人一眼,再拿起茶壺準備繼續斟茶的時候,才發現壺裏竟然已經空了,於是嘴巴一癟,站起了身:“老頭子先回去了,徒弟,身子好了就過來蛇神殿,為師有話同你說!”
言罷背著手,昂首挺胸的朝前走去,黑白眉毛見老大已走自己留著好像也不太好,於是同時起身,笑眯眯的衝著鳳凰和百裏香玲道:“師侄女兒,小玲兒,師叔下回再來,覺得再給師叔備壺好茶!”
話還未說完人就已經看不見影兒,徒留下屋中幾人無言以對……
……
同福客棧。
白無邪一手推開門,一手捏著自己的頸脖,俊臉皺成一團。
“怎麼了?”風絕塵從書中抬起眼不經意的問道。
“沒事,隻是覺得頭有些暈。”真是奇怪,他昨日休息的很好,更沒有感染風寒,怎麼會突然頭暈呢?
“哦。”風絕塵低下了頭頭,“或許是昨日出門烈日當頭有些中暍(即中暑),若是不舒服就在房裏多歇息會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