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百裏香玲從無雙宮過來了,隨行的的還有那位年邁的老禦醫。
“太醫怎麼樣?”
百裏香玲萬分緊張的盯著太醫臉上的變化,手中的茶杯險些被她給捏碎,身後的小豆兒忍冬亦是眼巴巴兒的望著,生怕錯過了什麼。
老太醫先是滿臉的疑惑,然後在把到另外一隻手的時候又轉為欣喜,一番變化下來最後終於舒心的點了點頭,方回過頭朝百裏香玲稟告著:“公主盡可放心,九方小姐體熱已退,已無性命之憂,隻不過因為身子虛弱的厲害,一時半會兒醒不過來,老臣現在開幾道進補的方子,適合九方小姐此時的狀況。”
“她真的沒事了嗎?”百裏香玲愣愣的問著,昨天還那麼眼中突然一下說她沒事了,她……她真怕是自己聽錯了……
“這……”老禦醫無奈笑笑,“回公主的話,雖然現在還不能說小姐就全然無事,但是不會再有性命之憂……隻是,以後九方小姐怕是要好生照顧自己,若是再是如此,恐怕就不會如此幸運了。”
“真的?!”百裏香玲似乎這才反應過來,臉上滿滿的欣喜:“小豆兒你送太醫回去,順便去無雙宮去一百兩紋銀給太醫!”
“是。”
“老臣多謝公主殿下賞賜!”
“嘻嘻,老太醫走吧,你醫好了小姐這可是你應當的!”
“好好好……有勞豆兒姑娘了……”
老禦醫跟著小豆兒歡歡喜喜的出了去,屋裏百裏香玲和忍冬相視一眼,不由的同時笑了起來。
……
三日時間,娑羅城到處都在議論這一件事,說是剛被封為郡主的九方將軍家小姐因為不小心得罪了大祭司,被罰在蛇神殿外跪了一天一夜,時值大雨傾盆之際,是以,柔弱的九方小姐因此病倒太醫院眾人束手無策,一連三日都不曾醒來。於是,有人說,九方小姐年少不更事竟然敢去得罪大祭司活該受罰;也有人說大祭司位高權重,不應該同一個弱女子計較,就算是計較也不應該讓人在雨中跪上一天一夜……總之,大家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一時間坊間是流言四起,無非都是與九方將軍這次會不會為女兒討回公道之類的,甚至有賭坊還那此事做了莊下了注,就賭九方將軍會不會與蛇神殿針鋒相對……
傍晚的娑羅城往往是最為熱鬧的,沒有了午時的燥熱也沒有了下去的沉悶,傍晚清清爽爽最適合各路商販再次交易,而娑羅城的人們也習慣這個時候出來逛逛,此時,人來人往,叫賣聲討價聲,孩童的歡笑啼哭聲聲聲不絕……
“讓開!快讓開!”
突然人群中一聲驚恐的大吼聲,一陣躁動便從街東頭傳來。
原來一輛馬車上的馬不知道是如何受了驚,在大街上便很衝直撞了起來,車夫勒不住韁繩隻得一聲一聲的大吼著,大多數人聽到這吼聲都迅速的退了開,隻是那小商小販的,來不及挪動自家的貨擔子全被那不長眼的畜生給毀的不成樣子,一個個追在馬後麵哭天搶地、
叮鈴鈴……
一陣鈴鐺聲突兀的響起,隻見一顆巴掌大的花球從一旁滾落到街心,在眾人還來不及反應之時一個四五歲大小的女娃兒便追了過去,就在她撿起花球的時候,那匹馬卻從人群中衝了過來,那車夫大聲叫嚷著,可是那娃兒早就被嚇呆了哪裏還知道讓開,眼看著那匹馬越來越近,而那小娃兒卻還呆呆的站在那兒,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一雙雙睜大的眼睛全是驚恐……
馬越跑越快,越來越近,那馬蹄高高揚起……
街道兩邊的人幾乎同一時刻扭過了頭不忍心看到這血腥的一幕……
“噅——”
嘭!
一聲馬的嘶吼合著一聲異樣的響動同時響起,隨後便是那屬於孩童的哭聲——“哇啊……哇……”
兩邊的人緩緩的試探著轉過身,然後都傻眼的愣在那兒,一動不動……
“已經沒事了,小妹妹別哭了好不好?你看這是什麼?”
一名藍衣書生傾身蹲在小丫頭的身邊,小心翼翼的幫她拭著小臉上的淚花,然後修長白淨的手指從被背後拿出一串紅豔豔的糖葫蘆在她眼前晃著。
聽到他說話,小丫頭的眼淚就幹了一半,再看到她手上糖葫蘆,還在眼眶裏打轉的另一半淚珠子也收了回去,小臉上險些生出朵花來:“是糖葫蘆!”
“嗯,沒錯!這個就是糖葫蘆,小妹妹真是聰明。”藍衣書生捏捏小丫頭的臉蛋兒,眨眨邪佞的鳳眼,道“既然知道這是糖葫蘆,想不想吃啊?”
小丫頭吸吸鼻子,連連點頭:“想!”
“那好,如果你不哭了,大哥哥就把糖葫蘆給你吃好不好?”藍衣書生笑了,一張堪稱妖魅的俊臉因為笑容更是奪人心魂,說他是燦如夏花相信也不會有人反對。
“好!”小丫頭答得萬分利落,剛剛的馬下驚魂早已經忘得幹幹淨淨。
“嗯,真是乖孩子。”書生拍拍她的小腦袋,柔聲稱讚著,就在這時候,人群突然跑出一名農家婦人,猛地就衝到小丫頭麵前,將小丫頭摟在懷裏,聲淚俱下,“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不聽話!你嚇死娘了知道嗎?”
小丫頭被突然來的擁抱震住了,先是一愣,發現來人是自己最為熟悉的人,黑漆漆的眼兒裏有又有點點淚花閃動著:“娘親,寶兒沒事了,寶兒下次再也不敢了,娘親你別哭。”
一邊說著,小丫頭一邊用自己肉嘟嘟的小手輕輕為那婦人擦拭著眼淚;婦人破涕為笑,輕輕的點了點小丫頭的額頭,嗔怪道:“你這死丫頭還想有下次,娘告訴你,要是再敢有下次,娘一定打斷你的腿!”婦人抹去眼淚,牽著女兒的手,轉身在藍衣書生麵前跪下磕頭道謝:“恩公,多謝你出手相救,要不是你小女恐怕早已喪屍馬蹄之下,小婦人無以為報,唯有給恩公磕幾個頭,還望恩公莫要見笑!”說完,她有側首對著女兒道:“寶兒,給恩公磕頭。”
“是。”小丫頭倒也聽話,一邊應著一邊就俯下身子去。
那藍衣書生也沒有拒絕,隻是在母女倆人磕了三個頭之後將兩人扶了起來:“大嫂客氣了,在下救人是小,還望大嫂以後能夠小心謹慎,小巨難聽的,再有下次的話恐怕就不會有如此的巧合了。”
“是,是,是。”夫人連連點頭,“恩公說的是,小婦人定然會銘記在心。”
“嗯,回去吧。下次可以一定要小心。”藍衣書生交代著。
婦人有福了福身子,這才牽著小丫頭走到一邊拾起剛剛因為驚嚇墜落在地上的竹籃,臨走之時小丫頭突然衝過來,跑到書生麵前:“大哥哥你真好,大哥哥謝謝你的糖葫蘆!”說完之後小小的臉蛋兒朝前一傾,穩穩的在書生的臉上親了一口,然後再在書生錯愕之際跑開拉著婦人擠入人群之中。
啪、啪、啪!
此時不隻是從哪裏想起一陣稀疏的掌聲,隨後掌聲越來越大到了最後四周的人都盡數拍起了巴掌,書生站在中央將一片讚美之聲盡數收入耳中,那模樣很是享受。
“還有這位恩公還有這位恩公!”此時一旁傾倒的馬車旁先前那位趕車的車夫一名白衣俠士的攙扶之下一瘸一拐的走了過來,嘴裏還一邊嚷嚷著。
周圍的人先是一愣,片刻之後馬上回過神來,雷鳴般的掌聲久久不歇。
原來,就在剛剛馬蹄落下眾人以為小女孩必是無疑之時,人群中兩人突然飛身而出,一人如閃電般的身形從馬蹄之下掠過,將小女娃抱到一旁,而另外一人則是一腳踹向了馬身,那麼一匹烈馬竟然就生生的被他踹到在地,而他並未做停留,又是緊接著一個飛身將倒向一旁的馬車上的中年車夫攔腰提起穩穩地落在了一旁。
良久,熱鬧看完了,人群也就漸漸散了去,隻有那趕車的人還在那兒千恩萬謝。
“恩公,多謝你們,今天要不是你們會鬧出人命不說,恐怕就連小老兒這條小命也難以保住,不知道恩公家住何處,待小老兒回去稟明了家主,定然前來感謝。”
“老人家客氣了,我們不過是外地的商販途經此地剛好遇上罷了,左右也不過是些舉手之勞,老人家不必太見外。”
白衣俠士笑笑,清秀的臉龐露出兩個清淺的酒窩,兩個小虎牙也在夕陽下熠熠生輝,那……可愛……的模樣實在難以將他同先前那幅踹馬救人的景象聯係在一起。
“這樣啊……”小老兒想了想,複又道:“既然二位乃是來此的商人,那倒不如這樣,二位恩公告知小老兒額你們的落腳之處,小老兒明日再來登門拜訪,可好……”
“這……”白衣俠士和藍衣書生相視一眼,然後默契的朝著小老兒拱拱手,“老人家,不必多禮,在下還有些要緊事情要辦,先行離去……另外,你那馬兒不過是因為被毒蜂蟄了頭,受了疼才會突然發狂,在下剛剛已經替它清了毒,再歇息兩日便不會再有事了。”
言罷,兩人也不管小老兒的錯愕,快步閃進人群,一轉眼便不見了蹤影。
……
“呼……幸好溜得快,要不然指不定要被纏到什麼時候去了。”
娑羅城的某一處角落,白衣俠士鬆了口氣,咧嘴一笑,小虎牙和小酒窩就伸了出來,越是看下去越覺得更與那一身俠士打扮極不合調。
“嗬嗬嗬,阿襲不錯啊,沒想到幾個月的修養下來,這功夫可比受傷前厲害多了,那出腳的力道,真是讓本公子好生羨慕啊!”藍衣書生揮著折扇,一出口就是一股子酸溜溜的氣味。
白衣俠士不雅的掀了掀眼皮子,衝著書生拱了拱手,回敬道:“屬下怎麼能夠跟公子相比呢?公子可是妙手生花彈指間可就能夠要了人性命,比起屬下的一身蠻力,公子的功夫可就厲害多了……再說了。”他頓了頓,臉頰上的梨渦便深了一分,“再說了,公子的美貌更是無人能及,就連……稚童小娃都難敵公子的如花容顏……”
“夜、襲!”藍衣書生也就是咱們瀲灩無雙的妙手神醫白無邪,白家公子從牙縫裏擠出兩個字,大掌捏的是咯咯作響,似乎下一刻就會衝著夜襲那張可愛的娃娃臉揮過去。
輕咳一聲,夜襲主動避開這個話題,“白公子,咱們還是快些回去吧,可別讓我家爺等久了!”
不提這還好,一提起這個白無邪就覺得頭頂冒煙,“哼!等一會兒算什麼!他好歹也躲在陰涼避暑的客棧裏,咱們倆可是頂著日頭四處奔走,他別說等,就算是端茶送水伺候伺候我們都不為過!”
“這個……”夜襲濃眉一蹙,想了想還是給出了個建議。“公子,這個你可以回去跟爺商量商量,屬下可是做不得這個主。”
“哼!”白無邪狠狠扭過頭,不想再去理會夜襲。
三天前夜襲將那個無意得知的消息告訴風絕塵之後,他們就動身來了北疆,明明是五日的路程偏偏縮短成了三日,這些就算了,當他們馬不停蹄的趕到娑羅的時候,隻不過是因為他無意中抱怨了句‘那個女人活該’,然後就被他威脅著頂著無比毒辣的太陽大街小巷的幫他尋常那個常年不見首尾的神棍,結果,方法用盡,忙活到了現在也沒有見到那神棍的身影;該死的,他明明就隻是很小聲的抱怨了句,他到底是怎麼聽到的?
夜襲倒不覺得太陽有什麼,但是看到白無邪因此而惱羞成怒的模樣,他就覺得值了,他這張引以為傲的臉明裏暗裏不知道被他嘲笑了多少次,如今終於刺激到他,他怎麼能夠不開心呢?
兩人各懷心思,就這麼一前一後東看看西瞅瞅,慢慢悠悠的從街東頭一直走到街西頭,終於在太陽完全落下去之後走進了一間毫不起眼的客棧裏,然後直奔著樓上的雅房而去。
嘭!
為了表示自己的不滿,白無邪用他的那雙大腳‘推’開了門;但是沒敢用太大的力氣,畢竟不是自己的房子,又遠在他鄉,要是踹壞了可是要賠錢的,在他沒有絲毫的經濟大權的時候,不適合花這樣的大手筆。
風絕塵正坐在窗前看著隨身攜帶的書卷,一手執卷一手撫貓,聽到這聲音連頭也沒有抬一下,目光更是粘著書卷不放,這讓一進門就想出口氣的白無邪感覺自己用力的一腳踹進了棉花包裏,一陣無力之感頓時升起。
終於將那一頁看完,風絕塵放下書卷,從茶盤裏取出兩個杯子添了兩杯水,一人一杯推到了白無邪和夜襲的麵前,兩人也沒有客氣什麼,拿起杯子二話不說就朝著嘴裏灌去。
“剛至午時便出了去,此時方回,向來是事情有了很好的進展,不知道可否說來聽聽?”
還是風絕塵一貫的說話風格,不緊不慢,卻是直至重點,夜襲的一口茶水險些噴出去,但是因為對麵坐的是自己的主子於是那口險些噴出去的水便是硬生生的收了回來;白無邪不同,他老早就指望著風絕塵給他端茶送水,現在真的端了茶送了水他自然是滿意了,滿意了也就喝得急,於是,當聽到風絕塵這句話時,那已經到了喉嚨的水瞬間改了方向,朝著鼻孔而去……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你……咳咳……”咳嗽聲聲聲不止,白無邪險些被那一口水岔的背過氣去。
風絕塵麵不改色,隻是淡然的挑了挑眉,撫著懷中的貓兒道:“無邪你這麼激動做什麼?是因為事情很順利嗎?嗬嗬,你不用著急,可是慢慢說。”
順利個屁!
白無邪在心中回應到,而現實中的他卻是眼淚鼻涕一起下流,就連想要狠狠的瞪幾眼風絕塵都是奢侈。
“不如這樣吧,既然無邪你難以表述明白,那麼……夜襲,你來說說吧!”
被點到名的人,一愣,身子骨瞬間坐的挺挺的,拉拉嘴角可是那好看的酒窩愣是焉了下去。
“爺……那個……其實是這樣的……嗯,屬下跟白公子出去之後,確實是馬不停蹄的在尋常,隻是……隻是……”
“隻是找不到對吧!”風絕塵接上他的話。
“是……是……”夜襲也低下了頭,要是這裏是祈闌多好,隻要是雲曦堂要找的人哪怕是掘地三尺也能夠把他挖出來,隻不過,這裏是北疆,人生地不熟,更不是自己勢力涉及的地方,就連打探個消息都是如此的不易,想想可真是有些丟臉。
嘭!
風絕塵慢條梳理的將手中那塊四四方方光滑溫潤的墨玉放在桌上,聲音不大不小,剛好夠吸引住兩人的目光!
啪!
白無邪拍桌而起,妖孽的臉龐皺作一團,一雙瞪著風絕塵的狹長的眸子冒著熊熊火焰,若是可以,他定然會撲過去將他火火咬死。
“該死的!這玩意兒既然已經在你手上了你居然還讓我們去找人?!”他這一下午的太陽不是白曬了嗎?
風絕塵笑而不答,那副閑適的姿態更是讓白無邪恨得咬牙。
“白……白公子,你先坐下聽爺是怎麼說得吧……我相信爺,是……是不會故意……故意的……”夜襲在一旁勸著,可是說到最後他自己都覺得自己的底氣不足。
“他是你主子你當然這樣說!”白無邪一聲大吼,結果回應他的卻是——“喵——”
雪兒從風絕塵的衣袖下麵探出一個小腦袋,幸災樂禍的盯著狂躁的他,慵懶的模樣看在白無邪眼裏就成了赤果果的諷刺。
“好你個小畜生!跟你主子一個德性!竟然敢嘲笑本公子,本公子今天非要擰下你的腦袋!”一聲爆喝,一人一貓又開始在屋裏你追我趕上躥下跳。
“爺……”夜襲抿了抿唇,有些擔憂。“難道就這麼讓白公子和雪兒鬧下去嗎?”
“有何不可?”
幹脆利落的四個字,夜襲再也沒有了詢問下去的勇氣,但是轉眼間看到桌上的墨玉令,還是不由自主的問道:“爺,這墨玉令你是如何拿到的?”
傳說中外人想要進入蛇神殿就必須在娑羅城中找到一位擁有墨玉令的算命先生,再在應了他的三件事,但凡合了他的心意,自然就能夠拿到墨玉令,但是他們今天幾乎把娑羅城的大街小巷都走了個遍,也沒有見到那位所謂的擁有墨玉令的算命先生,為什麼他家主子不過隻是呆在客棧裏邊就能夠拿到呢?難不成真的是因為他運氣好,就算這樣也能夠讓他碰上?
“未偷未搶。”又是四個字,在見到夜襲一臉灰敗之後,他又狀似無意的輕聲道:“能夠在那麼多人麵前救人降馬而未傷到旁人,阿襲,你的功夫確有長進。”
夜襲嗬嗬一笑,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腦袋:“也沒什麼,隻不過這陣子在雲曦堂裏呆著無事便練的勤了些,所以才……”話到一半他終於意識到不對勁,抬頭驚愕的盯著風絕塵:“爺,你出去過了?!”吞了吞口水又指了指桌上的東西,“而且還找到了那位先生,贏了他拿了到了墨玉令……”
屋子裏另一個追著貓來回亂竄的白無邪也停下來,湊近了腦袋:“不可能!我跟阿起全都找遍了都沒有找到你是怎麼找到的!”
風絕塵太眼,漫不經心的問道:“你們是如何找的?”
“還能怎麼找?跟人打探,然後一處一處的找,本公子敢說這城中所有算命的我們都找過了,但是全都是些騙錢欺人的江湖神棍,身上根本就沒有什麼墨玉令!”
夜襲尋人的本事可是在江湖中出了名了,一個小小的娑羅城怎麼可能會難住他?!
“哦?是嗎?”風絕塵不經意的翻了一頁書,“阿襲,你可還記得我曾經告訴過你什麼人才是對一座城知根知底的人?”
“記得!也曾經說過,乞丐遍布天下,他們以乞討為生,所以他們熟悉每一個角落,對城中的大小事情都會了如指掌……屬下一直記著爺的話,今日也是這樣做的,可是……”
夜襲仔細回憶著自己今日所做的細節,與尋常無異但是就是最終沒有成果。
風絕塵抿唇一笑,指了指對麵,白無邪和夜襲順著他所指的地方看去,對麵是一所酒樓,從他們的位置看過去剛好看到一個衣衫破爛頭發雜亂如草,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幹淨地方的乞丐正坐在堂子中間的桌上胡吃海喝,一手拿著雞腿一手拿著酒杯吃的好生愉快。
“是他!”白無邪首先出聲。
這個老乞丐……他們出門不久之後就在就看到了在城牆角下乞討的他,地上放著一個破碗,碗裏邊隻有一個孤零零的銅板,他們本來已經走過去了,可是夜襲又突然退回去,拿了一錠銀子說是隻要告訴他說出這城裏邊有哪些神棍,就將一錠銀子給他,誰知道他隻是抬起頭來看了他們一樣,然後拿起碗轉身就走,走了兩步之後還回過頭狠狠的啐了他們一口,讓他們氣惱了好一陣兒。
“可是想起來了?”風絕塵淺笑,目光有些揶揄:“是不是覺得後悔了?那時候就應該追上去?”
兩人同時傻了眼,他們最嗤之以鼻的傻子乞丐居然就是他們千辛萬苦應該找的人之一!
“夜襲,今日我便再送你一句話,不少性情怪異的高手便喜歡以乞丐之態行走天下,所以,萬萬不能小看了他們,乞丐也是人,有些時候誠意比銀子恐怕更令他們動容。”
“是……屬下記下。”真真兒的丟人,這麼多年第一失手居然是在自己的主子麵前,真是自打嘴巴!
白無邪這會兒心底的氣也沒了,垂頭喪氣的坐在那兒,讓人覺著好生無奈,“搞了半天,你居然就跟在我們身後,而我們居然沒發現!”
“哈哈哈哈!”風絕塵難得好心情的大笑著,“你們可知道為何我要跟著你們?”
“為什麼?”
“為什麼?”
兩人異口同聲,其實他們也是想不明白這一點,他們一向都是單獨行動而他也從未擔心過什麼,為何這一次偏偏就跟上了呢?是不是太過湊巧了?
“八個字。”
兩人豎起了耳朵。
風絕塵端起茶杯,吹了吹,輕輕嚐了口,才不徐不疾一字一頓的開口:“狼、狽、為、奸、一、事、無、成。”
兩個認真等著下文的人,險些噴出一口血來,這叫什麼答案,不會拐著玩彎的罵人嗎?
“風絕塵,你什麼意思!”
“難道不是嗎?”風絕塵戲謔的挑挑眉,“你,遇事急躁沉穩不足,他,心眼靈動卻玩心甚重,若是你們各自行動也都還能有些自持,一旦聚在一起……必定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這邊是我這些年從不讓你們一起行動的原因。”
兩人臉色一陣煞白,不為別的,隻因風絕塵說了個正著,算上這一次他二人合力辦過的事情一共五件,卻次次失手,最為厲害的一次便是三年前夜探二皇子府,那一次,他們不光險些被擒,還差點讓風絕塵那是的身份曝光出來……
“無話可說了?”
“……”確實。
“既然無話可說,那麼就聽我的吩咐,無邪馬上回瀲灩穀去,夜襲回雲曦堂。”
“不行!”
“不行!”
兩人同時拒絕。
“爺,雖然你身上的傷已無大礙,但是你也知道這一次分明就是故意引你上鉤的,你自身前往,若是他們對你不利怎麼辦?”
夜襲說出其中利害,嚴詞拒絕。
“沒錯,阿襲說的對,難道風落玉給你的教訓還不夠,你還想再為那個女人以身犯險?你以為次次都會那般好運嗎?再說了,蛇神殿的三大祭司功夫深不可測行事詭異多變,就連師父都曾經交代過我們不要輕易與蛇神殿為敵,你竟然還想著隻身闖入蛇神殿?!難道你是想違抗師父的命令嗎?”
白無邪眼眸了多出了幾分恨鐵不成鋼的意味,對風絕塵此時的提議很是不滿。
嘩啦啦……
風絕塵風輕雲淡的為兩人斟著茶水,待水滿之後才緩緩道來,“你們不是也說了嗎,他們是故意引我上鉤,那麼我已經來到北疆,你們覺得他們可還會這麼輕易的放我離開?”
“正因如此,我和阿襲才更應該留下,和我們三人之力雖不一定能夠同三大祭司對抗,但是,至少他們也不能輕易傷了你。”
“是啊爺,白公子說的不錯,我們三人留下總比你一人留下要安全的多。”
“是嗎?”風絕塵懷疑的目光在二人徘徊一陣,讓白無邪和夜襲很是不自在,但是,不自在比起風絕塵來說可算不得什麼,所以,兩人硬是不鬆口。
“你們覺得他們若真是想要對付我,會讓你們跟著進去蛇神殿嗎?”
不會!
兩人在心裏答道,但是麵上卻沒有什麼動靜,風絕塵不禁有些失笑,目光有落到對麵那個吃完東西正大搖大擺的走出酒樓的乞丐身上,“若是我說,他便是蛇神殿的大祭司,你們還會覺得這樣的話,你們所謂的保護還有用嗎?”
兩人強作鎮定的麵孔在這一刻碎裂,就算是再給他們一顆腦袋他們也沒有想到,一個毫不起眼的老乞丐會是北疆至高無上的蛇神殿大祭司……更不相信他會主動將墨玉令送到他們手上……
想到這裏,白無邪忙拿起墨玉令仔細的看仔細的嗅,生怕那上邊沾了什麼不沾的東西,一轉眼就能要了風絕塵的性命似的。
“不用看了,三大祭司雖然行事詭異,怎麼說也是江湖中的前輩,若是他們真心要動手也是光明正大的來,不會在這上麵都手腳,再說了,我們三人如今在北疆,是在他們的勢力之內,若是真想要性命何須這般的費事,你們回去吧,祈闌最近也不太平,夜襲你是副堂主怎可以不顧雲曦堂的安慰。”
“可是……”
“怎麼?連我的話也可以不聽了?”
風絕塵雖然還是那般清清淡淡的口吻,但話裏卻帶了些不容抗拒的威嚴,夜襲隻得應下,當他的目光轉向白無邪的時候,誰知道白無邪身子一側,“本公子不是你雲曦堂的人,所以大堂主你的命令對我沒我,本公子就想留在這兒看盡北疆美人再回去,你管得著嗎?”
說完,狐狸眼一挑,大搖大擺的走出門口。
“爺,屬下可以回去,但是你還是讓白公子就下吧,這樣的話你身邊有個照應大家夥兒才能放心啊。”
風絕塵沒點頭也沒反對,夜襲見他沉默就當做是他答應了下來,忙起身做了個揖幾步就跨出門檻,生怕風絕塵會反對似的;風絕塵無奈的歎了口氣,將桌上的墨玉令收回衣袖之內。
他知道他們不放心,但是,之前的教訓已經夠多了,他又怎麼讓自己再陷入困境之中?隻是,若是他們留下才能安心的話,那就留下反正也不礙事……
……
天色已沉,清月升起,鬼老坐在自己的小茅屋前,嘴裏時而哼著小曲,時而吧唧著紫砂壺,那模樣倒是愜意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