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人民對我們還是很友好的”
在美國,我居住的條件很不錯。那是一個基督教青年會的住所,有室內遊泳池、籃球房,我自己住一個小房間,很便宜,一個月幾美元。我在工廠裏有時候故意推遲下班,有時候幹脆自己安排加班———上兩個班,十六個小時,那時自己的想法就是要抓緊時間多學習,多掌握一些技術和知識。除了學習齒輪加工技術,還學到凸輪軸加工等技術。
每天下班回到住處,打一場籃球,遊泳半小時,身體鍛煉得很棒。然後吃晚飯,接著看書、看資料,然後睡覺,早上5時再爬起來上班,生活是很充實的。
在那生活、學習期間,我有一個突出的感覺就是美國的人民(普通老百姓)與我們相處得不錯,對我們很友好。他們總是覺得我們受日本人欺辱,所以很同情我們。
威廉斯堡市是一個萬人左右的小城,風土人情很淳樸、熱情,而且以生活富有和教堂多而聞名遐邇。雖然那是20世紀40年代,但已經發展得很先進了。整個城市看不到電線杆,沒有明線,全部線路埋在地下。還有住宅水平也很先進,如我們住的是基督教青年會的房子,室內有遊泳池等,在國內我們從來沒有見過。
我們到了美國以後,萊康明工廠按照合同,把接待的任務交給了地方,我們20幾個人就被分配給當地居民,不是住在他們家裏,而是由他們負責照料我們生活方麵的一些事。我和一位叫吳宗岱的同學分在一家,這個家庭的夫婦,丈夫姓亨利,是一個熒光燈管生產廠裏的會計。他的夫人是教師,家裏有兩個女兒,大的十三四歲,小的十一二歲,都在讀初中。他們全家對我們非常友善,隔一個星期就邀請我們一起去郊外遊玩、參觀等。
威廉斯堡市的風景非常美,山丘起伏、綠草茵茵,還有參天的古樹。
我們當時都很年輕,漂洋過海、遠離家鄉。在祖國我有年輕的妻子和剛一歲多的小女兒,所以我們經常會想家。和他們一家人相處,使我們排解了思念家鄉親人的愁悶,得到了家一般的溫暖。
亨利夫婦都是很虔誠的基督教信徒,每到禮拜天,都邀請我們和他們一家去教堂。那個城市不大,但有20多家教堂,每到做禮拜的時候,四處的鍾聲一起響起來,激蕩悠揚、交相呼應。我這個人不喜歡跳舞,尤其不願意看人家跳交際舞,但喜歡音樂。到了教堂,看到裏麵有唱詩班,我就很高興。盡管我不信耶穌、基督,但總是很樂意和他們一起去教堂。他們在那裏祈禱、做禮拜,我就在那裏欣賞唱詩班的歌聲。
沒想到去了幾次教堂以後,教堂的婦女會就邀請我去給她們作報告。這個婦女會是教會裏的組織,成員大都是一些年歲比較大的婦女,她們常常要搞一些活動。開始,我推辭說:“我怎麼能夠作報告呢?”後來她們告訴我,她們要我講的就是日本侵略者怎樣殘害中國的婦女、兒童,中國人怎樣抗日。我覺得這些內容也應該向美國人民宣傳,就搜集了報紙上的一些內容,加上自己在國內了解的情況,給她們前後講了兩次。
可能是由於這兩次報告的效果不錯,後來另外一個教堂也請我去給他們講中國的孔夫子、儒家思想,我就更有壓力了,但也很難推辭。
為什麼找我去講?我猜想,可能是自己的英語比較合乎他們的聽覺習慣,學他們的語音比較像;也可能是自己年輕的時候,個子高高的,儀表堂堂,性格也比較活躍,大概就是由於這樣的原因吧!
我經過一段時間準備去講了。講過以後,他們很鄭重地安排宴請我,請我吃火雞。對美國人來說,吃火雞是很講究的,複活節才吃火雞。我們走海路到美國的途中,兩次過赤道,要吃火雞。這次是表示對我講演的尊重和感謝,也是吃的火雞。他們還給我一些錢,但我沒有接受,我說:“我講的是中國的文化,在其他教堂裏講,從來沒有收過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