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集中營裏生活條件差,經常不能洗澡,姑娘們身上生了虱子。那女分隊長看到她們在捉虱子,便皺起眉頭訓斥說:“這樣不講衛生!”姑娘們一聽氣極了,是你們不讓我們洗澡和換洗衣服,反要來訓斥我們!沈銳一聲不響,一個調皮的念頭又產生了,背地裏,她捉了一大堆虱子,用紙包起來,趁女分隊長不在房間裏的時候,偷偷溜進去,把一包虱子撒在“公共汽車”的被子裏。晚上,“公共汽車”回來睡覺,鑽進被窩,隻感到渾身奇癢,點上燈一看,隻見滿床虱子在爬,嚇得“哇哇”地驚叫起來。姑娘們聽到她的驚叫聲,都暗暗地笑個不止。
有一天,沈銳擔任值班班長,她帶了隊伍,正走在路上,忽聽沈銳一聲口令:“向右看!”大家不知底細向右邊扭頭一看,原來是集中營特務頭子張超的老婆正從一邊走來,隻見她年齡在40開外,濃妝豔抹,雞窩式的燙發,一件花綢旗袍緊緊裹住肥胖的身軀,兩隻改組派的腳上穿著一雙半高跟的皮鞋,一扭一扭地,真是怪模怪樣。大家一看這位尊夫人的醜態,禁不住一齊哈哈大笑。笑得這位集中營頭子的夫人臉上紅得像豬肝,滿臉怒氣地瞪了大家一眼,便氣呼呼地走了。
當天晚上,中隊長吹哨子集合,宣布:“張太太要來訓話。”一會,這位夫人果然來了,她滔滔不絕地訓起話來,她說:“你們為什麼笑我?笑我就是瞧不起我,瞧不起我就是瞧不起張大隊長,瞧不起張大隊長,就是不尊重蔣委員長……”說到這裏,她也學特務軍官的樣子,來了一個立正姿勢。接著又說了下去。不知怎麼說著說著眼圈紅了,幾乎要哭起來,訓話也就沒了詞。
她看女犯隊的姑娘們根本沒有在認真聽她的訓話,有的交頭接耳,有的東張西望,自覺沒趣,就憤憤地走了。
“夫人”走後,中隊長接著訓話,告誡大家:“以後見了張超夫人不許再笑,有什麼可笑的?”說得大家又笑了起來。
隊伍解散後,沈銳模仿夫人訓話的腔調和姿勢,學著夫人的湖北腔,給大家重新表演了一番,演得惟妙惟肖,把大家逗得個個捧腹大笑。
集中營女犯隊的幾個年輕姑娘裏,沈銳是鬥爭性比較強的一個,即使在集中營裏以凶狠著稱的“花生米”中隊長曾恭生麵前,她也不示弱。有一次,曾恭生找她“談話”,大談新四軍如何違抗軍令,是“叛軍”。沈銳再也聽不下去了,大聲駁斥“花生米”說:“新四軍裏官兵平等,英勇抗戰,皖南老百姓都稱讚新四軍是人民的好軍隊,誰說是叛軍?”曾恭生一聽,拍桌大罵:“你頑固,老子槍斃你!”沈銳從容地說:“黑的就是黑的,白的就是白的,總得講道理麼!”把曾恭生氣得說不出話來。
被沈銳取外號叫“狼”的指導員,是一個陰險的壞家夥。有一天,他把沈銳、楊瑞年、徐韌3個人叫去,對她們說:“我們現在要辦牆報,你們3個人先每人寫一篇文章,文章的題目我也想好了。”接著他說了3個題目:“三民主義與共產主義比較”、“新四軍罪行”、“受訓心得”。
3個姑娘一聽,這不是叫我們寫變相的自首書嗎?不行!絕對不能寫!
3個人一致堅決回絕。
“狼”勃然大怒,露出了他的吃人本性,把3個姑娘一起關進了一間石砌的穀倉裏,吩咐周圍不許給她們飯吃。3個人在穀倉裏高唱“國際歌”,毫無懼色。
關了幾天,“狼”無可奈何,隻好把她們放了出來。
國民黨特務為了討好上級,宣揚他們的“政績”,在集中營裏成立了籃球隊和劇團。秘密黨支部經過研究,認為隻要堅持原則,可以利用這兩個形式,與敵人作鬥爭,也可以借機鍛煉身體,準備將來越獄出去。聰明的沈銳籃球打得好,在球場上,她動作靈活,奔跑迅速,好像一頭奮蹄飛奔的小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