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公二十二年)王子朝、賓起有寵於景王,王與賓孟說之,欲立之。劉獻公之庶子伯蚡事單穆公,惡賓孟之為人也,願殺之。又惡王子朝之言,以為亂,願去之。賓孟適郊,見雄雞自斷其尾。問之,侍者曰:“自憚其犧也。”遽歸告王,且曰:“雞其憚為人用乎?人異於是。犧者,實用人,人犧實難,己犧何害?”王弗應。
夏四月,王田北山,使公卿皆従,將殺單子、劉子。王有心疾,乙醜,崩於榮錡氏。戊辰,劉子摯卒,無子,單子立劉。五月庚辰,見王,遂攻賓起,殺之,盟群王子於單氏。
六月,荀吳略東陽,使師偽糴負甲以息於昔陽之門外,遂襲鼓,滅之。以鼓子鳶鞮歸,使涉佗守之。
丁巳,葬景王。王子朝因舊官、百工之喪職秩者,與靈、景之族以作亂。帥郊、要、餞之甲,以逐劉子。壬戌、劉子奔揚。單子逆悼王於莊宮以歸。王子還夜取王以如莊宮。癸亥,單子出。王子還與召莊公謀,曰:“不殺單旗,不捷。與之重盟,必來。背盟而克者多矣。”従之。樊頃子曰:“非言也,必不克。”遂奉王以追單子。及領,大盟而複,殺摯荒以說。劉子如劉,單子亡。乙醜,奔於平畤,群王子追之。單子殺還、姑、發、弱、鬷延、定、稠,子朝奔京。丙寅,伐之,京人奔山。劉子入於王城。辛未,鞏簡公敗績於京。乙亥,甘平公亦敗焉。叔鞅至自京師,言王室之亂也。閔馬父曰:“子朝必不克,其所與者,天所廢也。”單子欲告急於晉,秋七月戊寅,以王如平畤,遂如圃車,次於皇。劉子如劉。單子使王子處守於王城,盟百工於平宮。辛卯,鄩肸伐皇,大敗,獲鄩肸。壬辰,焚諸王城之市。八月辛酉,司徒醜以王師敗績於前城,百工叛。己巳,伐單氏之宮,敗焉。庚午,反伐之。辛未,伐東圉。冬十月丁巳,晉籍談、荀躒帥九州之戎及焦、瑕、溫、原之師,以納王於王城。庚申,單子、劉蚡以王師敗績於郊,前城人敗陸渾於社。十一月乙酉,王子猛卒,不成喪也。已醜,敬王即位,館於子族氏。
十二月庚戌,晉籍談、荀躒、賈辛、司馬督帥師軍於陰,於侯氏,於溪泉,次於社。王師軍於氾,於解,次於任人。閏月,晉箕遺、樂征,右行詭濟師,取前城,軍其東南。王師軍於京楚。辛醜,伐京,毀其西南。
周室因為王子之間的鬥爭,在景王死後已經不能正常的完成繼嗣。但即便是在周王室這所大廈即將傾覆之時,也沒有出現一位能取而代之的諸侯。
在王子的爭鬥中,晉國的作用舉足輕重,但晉國內部的矛盾使晉國也隻是在有限的範圍內幹預。
諸侯國在王室不立的政治形勢下,已深陷不安,急需有霸主挺身而出穩定天下。而在當今天下,勉強能有力量扶持王室的也隻有晉國。
(昭公二十四年)鄭伯如晉,子大叔相,見範獻子。獻子曰:“若王室何?”對曰:“老夫其國家不能恤,敢及王室。抑人亦有言曰:‘嫠不恤其緯,而憂宗周之隕,為將及焉。’今王室實蠢蠢焉,吾小國懼矣。然大國之憂也,吾儕何知焉?吾子其早圖之!《詩》曰:瓶之罄矣,惟罍之恥。’王室之不寧,晉之恥也。”獻子懼,而與宣子圖之。乃征會於諸侯,期以明年。
王子之爭,王室之亂,王位之失。這是天下大勢。
在腐朽的政治環境下,天下穩定靠的不是王室的強盛,而是靠的王室存在。
雖然天下諸侯不願意看到諸侯稱霸,也不願意看到晉國幹預王室,但在王室無存的背景下,也不得不要求晉站出來扶持王室。
王室岌岌可危。
任何個人的前途與命運都微不足道。(摘自《中國思想家評傳叢書·孔子評傳(十一)》,匡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