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2章 赴朝逸事(1)(3 / 3)

一切準備就緒。就在陳賡準備動身入朝的前兩天,因為在越南工作期間條件艱苦,過於勞累,回國後未曾休息又去朝鮮前線一趟,他的左小腿突然劇烈腫痛,以致不能行走。經醫生確診,是左踝骨關節創傷性關節炎,必須治好才能行動。他在北京治傷,直到這年6月,第五次戰役結束的時候,仍未能成行。6月中旬,他到達大連,住進老虎灘工人療養院,繼續請醫生治療。

陳賡一句“該吃飯了”替大夥解了圍

從4月2日至5月21日的一個多月時間裏,中朝軍隊自第五次戰役發起進攻,經連續兩個階段的反擊作戰,取得了一定的勝利。但我軍已是疲勞之師,隨身攜帶的糧彈將盡,後方補給一時又跟不上,且雨季即將來臨,第一八〇師陷入重圍。

8月17日,腿傷稍有好轉的陳賡經由沈陽、丹東乘車入朝,於8月22日抵達三兵團司令部駐地。一路上,敵機狂轟濫炸,備嚐艱險。

8月22日,陳賡來到三兵團司令部駐地大水洞。當天,他就讓參謀通知兵團和各軍負責同誌晚上繼續開會,必須把六十軍一八〇師受損的情況弄得一清二楚。

會上,軍長聲音沙啞,逐字逐句地報告當時敵我雙方的情況,麵前攤著個癟癟的公文包。

“木刻楞”(用原木搭建的純木製小屋)搭成的半地下掩蔽所裏,不僅有一股潮濕的泥土氣和苦艾味,而且還有軍用品上的鐵屑味、皮革味,男性的汗酸味和馬合煙的味兒,使人感到窒悶。

與會者的臉上沉鬱專注。陳賡坐在長桌的上首,仰靠在椅子上,手杖靠在腿旁,麵部平靜,似乎在思索。

情況是這樣:五次戰役結束的時候,我三兵團在轉移中電台遭受空襲,中斷指揮三天,致使這個師失去聯絡,遭到美軍騎兵第一師的包圍。

“後來呢?”陳賡問。

“……由於力量懸殊,三千人被圍,繳了械。”

“主要是通訊聯絡的問題!”另一位副軍長補充道。

“還有什麼意見?”陳賡繼續征詢。

幹部們搖搖頭。

“我看原因不止這些。”陳賡閉了一會兒眼,咽了咽聚在嘴裏的又濃又黏的唾液,看了看那位總結的軍長,“關鍵是這個師的師長沒有堅決率領全師突圍,臨陣猶豫,以致耽誤了戰機,其實是完全可以突圍出來的。”

他的口氣很重,使得在場的軍官震了一下。他們以為慣常的總結形式已經接近尾聲,損失將在明天的戰鬥中記取,加倍償還。

“陳司令員,咱們別搞事後諸葛亮。當時敵人騎兵包圍得很快,又沒有聯絡指揮,他們也是插翅難飛!當時咱們要有直升機就好了!”一位負責幹部不服氣地說。

“哪有錢造直升機!”陳賡說。

“就是賣了褲子也應該大搞空軍!”

“褲子還是得要,那個東西露在外邊也不好看。”沒人敢笑。陳賡自己也是嘴唇翹了翹,麵部嚴肅:“突圍問題我是有事實根據的。一個突出的例子是兄弟部隊一個團,當時被隔絕在更遠的敵後三百裏地區,這個團長橫下一條心,死活也要突圍出去,能突圍幾個算幾個。怎麼樣?他自己活著回來了,全團也都跑出來了。還有轉移時走在最後的一個軍,敵人在他們退路上空降部隊,攔截、阻擋,還是沒擋住啊。人家軍裏領導始終跟部隊在一起,也逃出來了。咱們這位師長當時位置在哪兒?”陳賡頓了頓,表情更加嚴肅:“這是嚴重失職嘛。為什麼軍、兵團至今都不處理呢?”

那位負責幹部朝腳下噴了一口煙,仰起臉來說道:“彭總已經在會上承擔責任,我們想還是從愛護幹部出發……”

“這不是愛護,這是姑息!彭總替你們受過,你們就心安理得?我的老兄,被劫的是三千人呐!你當過戰俘嗎?你知道當戰俘是什麼滋味?太缺乏原則性了嘛!我提議,給該師負責幹部以黨紀處分,並在所有入朝部隊展開討論!”

“同意!”

“我同意!”

那位負責幹部也沉思地點了點頭:“我有責任,我請求處分……但我覺得誌司的通訊工作不夠理想,真正懂業務的太少。”

“你這個意見很好。”陳賡咂咂嘴,說道,“我馬上給你調個通訊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