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2章 聖路易島的美麗記憶(2 / 2)

居裏夫人有的時候會想念她的故鄉,而這個時候她也隻讓她女兒猜到她因老來遠離兩個姐姐和一個哥哥而引起的鄉愁,她對他們依然親切懷戀。她先是流落到異國他鄉,然後失去了她極感甜蜜的家庭溫暖。

居裏夫人寫過一些語氣悲哀的信給她那些不能常見的夥伴,她寫信給住在蒙彼利埃的雅克·居裏,寫信給哥哥約瑟夫、姐姐海拉、布羅妮婭。布羅妮婭的兩個孩子已經夭折了,1930年的時候她的丈夫卡西密爾·德盧斯基也去世了,她的生活和居裏夫人的生活幾乎一樣了。

1932年4月12日居裏夫人寫信給布羅妮婭說:

親愛的布羅妮婭:

我也因為我們彼此分開而難過;但是你雖然覺得孤寂,還能有一種安慰:你們有三個人在華沙,因此你還能有人做伴,受到保護。我堅信,家庭團結的確是唯一的好事;我是缺乏這種團結的,所以我知道。努力地在親人的麵前取得一些安慰吧!

晚飯後艾芙如果想要出門去聽音樂,居裏夫人就會到她的屋子裏去待那麼一小會兒,躺在沙發上,看著艾芙換衣服。居裏夫人和艾芙對於著裝方麵的意見和審美觀念是完全不同的。

居裏夫人和小女兒艾芙在原則上正好是反差,一般情況下都是艾芙壓製母親,常常堅持要居裏夫人把那些黑衣服拿去換新的。這兩個女人的討論,因此也總是陷於空談。

居裏夫人總是含著退讓,甚至於帶著一些愉快和幽默,對女兒作如下的評論:“啊!我可憐的親愛的人,這是多麼可怕的高跟鞋!你永遠也不能想象到,女人好像生來就一定要穿這些要踩高蹺走路的。這樣的衣服是一種什麼新的式樣,為什麼要在衣服背上開口呢?如果那口在胸前的話,就完全不得了了,可是這特別長的距離,這簡直就是裸背。”

居裏夫人認為艾芙穿著那些稍微有些暴露的衣服是不行的,她這樣和艾芙說著:第一,這些衣服是不端莊的;第二,你這樣穿衣服完全有患胸膜炎的危險;第三,這樣的衣服也不是很好看,即使你不在乎我前兩種理由,第三種也應該讓你有一些觸動。雖說如此,你的衣服還是很好看;不過你的黑衣服穿得太多,黑色不適合你這個年齡。

最痛苦的是艾芙在化妝的時候,費了很大的工夫,認為結果十分理想之後,居裏夫人卻譏諷地叫她:“你轉過來一點,讓我看看。”

居裏夫人用科學眼光仔細看她,覺得驚訝極了:“當然在原則上我不反對這種塗抹,我知道人們一向是這樣做的,有人還發明過比這個糟糕得更多的裝飾。我也隻能對你說一件事,我認為這簡直可怕。你使你的眉毛受罪,抹口紅也毫無用處。”

“艾芙你聽著,明天早晨,我要在你睡在床上還沒有工夫把這些可怕的東西抹在臉上的時候來吻你,免得我難受,我喜歡你不加修飾的樣子,現在,你趕快走吧,我的孩子,晚安。”

居裏夫人不再經常讀俄國小說,連她從前很喜歡的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作品也不再閱讀。

艾芙和她的文學愛好雖然不同,但是有一些作家是她們兩個都崇拜的。例如:吉卜林、哥萊特等。

居裏夫人不倦地在《叢林之書》《黎明》《吉姆》這幾本書裏尋求大自然的壯麗、生動的反映;大自然永遠是她的安慰,是她的世界。她還熟記了幾千首詩歌,有法文的、德文的、俄文的、英文的、波蘭文的。

有的時候,居裏夫人手裏拿著艾芙替她選的那些書,躲到她的工作室去,躺在紅絲絨長椅上,頭底下放一個絨毛的枕頭,翻了幾頁,時間過了半小時,也許過了一小時,她就把書放下了。她站起來,拿一支鉛筆、幾本筆記本、幾本科學書籍;按照她的習慣,一直工作到第二天清晨兩三點鍾。

每天晚上的情形都是一樣,居裏夫人正坐在地板上,她的周圍散放著一些紙張、計算尺、小冊子。她從來不按照一般“科學家”的傳統習慣,在寫字台前坐在圈椅裏工作;她需要沒有限製的地方,才能夠擺開她的文件和曲線的圖紙。

艾芙回到家裏的時候,在走廊的圓窗上就能看見一點零星的燈光,那是她母親屋子裏的燈光;她從走廊走過,慢慢地推開房門看到居裏夫人正專心研究一種困難的計算和公式。雖然知道她的女兒回來了,但是她也並不抬頭。她皺著眉頭,全神貫注地看著桌子上的紙。在她的膝上放一本筆記本,她用鉛筆在上麵畫記號、寫公式,口裏喃喃地說著一些話。

居裏夫人正在低聲念著一些符號和數目。這個偉大的科學家,仍然堅持用波蘭語計算,和幾十年前她在西科爾斯卡小姐的寄宿學校裏上數學課的時候簡直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