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1年對於居裏夫人來說,是一個大喜之年,但也是大悲之年。這一年她所經曆的大起大落,足以讓小說家寫出一本動人的暢銷小說。
居裏夫人在很長一段時期裏持有與皮埃爾相同的態度,即對於申請為法國科學院院士持謹慎態度,她尤其不願意因為申請院士候選人而去逐個地拜訪在巴黎的院士。因此,她在1910年以前從來沒有打算去申請為院士候選人。
居裏夫人的榮譽頭銜夠多的了,在1910年以前她已經獲得了22個名譽頭銜,其中包括6個國外科學院的院士,如瑞典皇家科學院、聖彼得堡帝國科學院等,她並不在意多一個或少一個名譽頭銜。
但到了1910年底,居裏夫人在彭加勒、李普曼和佩蘭等法國最著名的科學家的竭力慫恿下,出乎一般人意料之外地決定申請為法國科學院院士的候選人,爭取成為院士。她這麼決定,想必是她已經毫不懷疑會當選。
想一想:《論放射性》這樣的權威性專著出版了,國際放射性會議也已決定將“居裏”作為放射性強度的單位;純金屬鐳由她單獨提煉出來了。再加之同行們不絕於耳的頌揚,這些都使得居裏夫人和她的朋友及助手們相信:隻要她申請,就肯定會當選。
法國傳記作家吉魯曾說:“她第一次表現出自以為是。”那就是指“居裏夫人完全夠格當選為法國科學院院士”。的確,以她的貢獻、學術成就和國際上的威望,她當選院士綽綽有餘。
居裏夫人所沒有估計到的是在選舉科學院院士時,還有許多非科學因素在起作用。她大概永遠也不會明白,真才實學有時也會成為一種不利的條件,雖然不會必然如此。
著名法國生物學家盧克·蒙達尼耶曾說過一句俏皮話:“我們法國,是一個非常講究平等的國家。槍打出頭鳥。我就是個活靶子,不僅僅因為我在科學領域獲得的成功,還因為我在新聞媒介引人注目。”
居裏夫人正好符合了蒙達尼耶提到的兩個條件:成就和新聞人物。1903年她已經當過一次特大新聞人物,這一次為了競選院士,她又一度成為公眾關注的新聞人物。而且在這年的11月份,更成了一件轟動一時的可恥陰謀的中心人物。
法國最暢銷的大報《費加羅報》在1910年11月16日一期上,迅速宣揚居裏夫人的競選。
《至上報》號召讀者對哪些女性有資格進入科學院進行民意調查。投居裏夫人票的人很多,但首位不是她,是一位法國著名女作家。當時的《時報》也不甘落後。
麵對這如潮般的宣傳,居裏夫人感到十分不安,她寫信給《時報》編輯部,證實自己的確加入了院士的競選。但由於學院的選舉從未進行過公開的討論,如果這一慣例由於她加入競選而被改變,那將令她感到非常不安。
在一片讚揚聲的下麵,暗暗洶湧著一股反對居裏夫人當選的勢力,為首的反對者是院士阿瑪伽門,他率領一群老態龍鍾的院士們為捍衛科學院的純潔性而大肆攻擊居裏夫人以及婦女加入競選一事。說:“無論是哪一位女人,哪怕是居裏夫人,都絕不能進入科學的聖殿,即科學院!”
還有一些人格卑劣的人則在民眾間散布流言飛語,不負責任地說:“居裏夫人是猶太人。”當時法國有一股右派勢力正在發展,它們的主要表現是軍國主義狂熱、教權主義和反猶太主義的傾向。
居裏夫人恐怕做夢也沒有想到,競選院士竟然扯到女性和民族問題上去了!
開始的競選形勢對居裏夫人還很有利,她擊敗了一位候選人,看來勝利在望。但在這關鍵時刻,選舉的形勢在暗暗轉變,她的下一個對手是發明無線電報的布朗利。
法國人認為他應該獲得諾貝爾獎,為法蘭西共和國爭得一份光榮,但由於某些不公正的原因卻沒得到,這曾經使法國人感到十分憤怒。
現在,反對居裏夫人的人利用人們的這一情緒,操縱輿論,大談愛國主義和外來的幹涉,以此擁護布朗利當選,反對居裏夫人當選。
“居裏夫人幹了些什麼,竟敢與布朗利爭奪院士這一崇高榮譽?她是一個波蘭人,隻不過是嫁給了皮埃爾·居裏才會有今天的成就,她獲諾貝爾獎的功勞應該完全歸功於皮埃爾!”
“她在姓居裏以前姓什麼?姓斯可羅多夫斯基,多麼古怪的姓!也許她的祖先中有猶太人的血統吧?這些人侵入了我們法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