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張玉良是李先生的好朋友,他持有34%的會德豐的股份。當時會德豐的股權分為A股及B股兩種,張先生所持有的是B股,票麵值隻是A股的十分之一,但每股B股所擁有的投票權與每股A股相同,換言之,買入張先生的B股股權便能以少量本錢控製大量資產,非常有利;Khoo先生找上門來,願意用高於原來30%的價格收購,但被張先生婉拒。
在某一天中午,張玉良來到李先生公司,願意用原價賣給李先生。理由也很簡單,他相信李先生的人品和實力,將來一定能掌握控股權,使該公司有更理想的發展。
李先生半玩笑地說:
“你的股本那麼大,我一下拿不出這麼多錢啊。”
張先生毫不猶豫地說:
“那沒關係啊,你可以分期付款給我。”
這原本是朋友上門“送大禮”的好事,李先生非常感激張先生給自己這麼好的機會,然而剛買入和記黃埔的李先生因種種原因,無意買入這批會德豐股權,卻想到了爸爸是承購這批股權的合適人選。於是,李先生花了半天時間,用聊天的辦法,把我爸爸的為人及實力介紹給張先生,並相信爸爸往後必能控股和使公司業務發揚光大。
張先生開始時並不同意,因為他畢竟不熟悉爸爸,後來,他終於相信了李先生,同意把股票以原價賣給我爸爸。
雙方談好後,已經是晚飯之後了,銀行已經下班,無法開本票。
為避免節外生枝,當天晚上,李先生派人去電影院找到為他保管支票但已下班的財務董事,用自己的私人支票,幫爸爸先墊付了定金,第二天爸爸再轉錢給李先生。
待一切辦妥時,已經是夜半11時了。
從此,爸爸與李先生兩人的關係更密切,大家一起去打高爾夫球,吃個便飯,談談財經消息,誌趣相投,無話不談。
李嘉誠先生和爸爸都擁護香港回歸,並熱衷於支持國內教育事業和衛生事業。
爸爸捐了兆龍飯店、寧波大學,醫院、小學、中學,李先生捐了汕頭大學和醫學院及附屬醫院。
當年香港基本法谘詢委員會開會辦公的場所,都是由李先生和爸爸負責租金,兩人各付一半。每人由始至終各付了一千幾百萬港元,但不過兩人不愛沽名釣譽,從沒有向外宣傳這件事。
正巧兩家住處緊挨著。有時,住在坡上方的爸爸,晚上望見李先生在亮著燈的花園練球,便會向山下的李先生叫著問:“K.S.,明天有空飲茶吧?”
“好啊!”李嘉誠先生答。
他們約會時不用說在哪裏,因為兩人都住在高爾夫球場旁邊。第二天,兩人下班後在高爾夫球會喝茶,暢所欲言。
1991年8月,爸爸的病情嚴重了。之後,爸爸一直留在夏威夷治病,間或在英國我鄉間的屋裏休息,間或在香港石澳休養。
爸爸打電話,請李先生到石澳家中見麵。李先生有一種預感,“已經很久沒有看見包先生了,深水灣家的花園也很久沒亮大燈了。聽說包先生也常在夏威夷。”
李先生熟悉爸爸,知道爸爸是一個講求效率的人,不會隨便請他從中環到石澳吃飯,因為從中環到石澳,光計車程來回要一個半小時。所以他沒多問,一口答應前往石澳郊區。
一見到消瘦虛弱的爸爸,李先生心中有數。於是,生意、國事他一概不談,為寬慰爸爸的心,他隻談對人生的感悟。
他讚揚爸爸最聰明、能幹,最有成就,成為華人第一位船王,為中國人爭了氣。
“隻要做人時,不光是會享受,而是在這個世界留下很多好東西給後人。尤其你在教育、醫療事務上貢獻良多。你是第一個華人在英國銀行做董事,做副主席;又是第一個華人任美國大通銀行董事顧問,更是第一個華人做船王。那麼,你一生是非常有意義的。你應該開心。”
之後,李先生和我見麵時,感慨地回憶了那次見麵情形,說:“那天你爸爸已經無力多語,隻是點頭,一直都同意我的看法。與你爸爸握別時,我心裏有點酸楚,但沒想到這次竟是最後一麵!”
“後來,大約是兩個星期後,Y.K.打電話給我。
他隻說:‘K.S.,我不好了。’就這麼簡單的告別語。
通電話後兩天,他就過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