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砍掉我的腦袋我也不能這樣說”

傅斯年從1938年起,作為社會賢達一直被聘為國民參政員。他認為當時國民黨政權的主要危機來自內部的腐敗,來自內部既得利益階級的蠶食。對於政府的腐敗,社會上許多人士已經到了不能容忍的地步,之所以容忍主要是不希望看到政府的垮台,從而引起更大的混亂,但傅斯年還當真了,曾兩次上書蔣介石,抨擊國民政府,要求彈劾行政院長孔祥熙。蔣介石為平息此事,曾請傅斯年吃飯,並說:“你既然信任我,那麼就應該信任我所用的人。”傅斯年回答說:“委員長我是信任的,至於說因為信任你也就該信任你所任用的人,那麼砍掉我的腦袋我也不能這樣說。”後來,他又抓住了孔祥熙貪汙的劣跡,在國民參政會上炮轟孔祥熙,終於把孔轟下台來。

孔祥熙走後,宋子文來做行政院長,開始,宋子文的一些做法深得人們好感,傅斯年還在《大公報》上寫文章說他的好話,但很快就發現了問題,他又開始倒宋。1947年初,他在《世紀評論》發表了《這個樣子的宋子文非走開不可》一文,列舉了宋子文種種劣跡,認為他搞亂了工業,搞垮了經濟,其貪汙腐敗行為比孔祥熙有過之而無不及。他說:“我真憤慨極了,一如當年我在參政會要與孔祥熙在法院見麵一樣,國家吃不消他了,人民吃不消他了,他真該走了,不走一切垮了。”他強調說,如果希望政府不垮台就必須“要徹底肅清孔宋二家侵蝕國家的勢力”。文章發表後各報章紛紛轉載,舉國矚目,宋子文隻好卷鋪蓋下台。

“這些話就是打死我也是要說的”

抗戰勝利後,北京大學的恢複和整頓所麵臨的一大難題,就是對日本占領北平期間任用偽北大教員的錄用問題。1937年底,日寇在北平收羅一些漢奸文人,成立了偽“國立北京大學”。

1945年9月,為北京大學複員事,擔任代理校長的傅斯年即派鄭天挺去北平進行籌備。在北上途中,陳雪屏又接到國民政府教育部的命令,接受北平日偽各校的學生,辦理北平臨時大學補習班。傅斯年在重慶發表聲明,為保持北京大學的純潔,堅決不錄用偽北京大學的教職員,但學生經過甄別和補習,可以接受。

11月中旬,傅斯年到達北平,陳雪屏等人到機場迎接。傅斯年走下飛機的第一句話就是問陳雪屏與偽大學的教師有無交往,陳回答說僅限於一些必要的場合。傅斯年聽後十分不滿,強調說:“‘漢賊不兩立’,連握手都不應該。”陳雪屏解釋了自己的難處,接受的學生多,北上的教師太少,根本忙不過來,隻好錄用了偽校一些教授。傅斯年仍然堅持,偽校教職員要一概摒棄,堅決不予錄用。

北平的偽教職人員,尤其是在補習班任教的偽教人員,聽說傅斯年堅決不錄用他們,便組成團體,四處活動,還聯合起來以罷課為要挾,並向北平行營主任李宗仁請願。還有人在報紙上發表致傅斯年的公開信,為偽教人員辯護。傅斯年毫不妥協。

傅斯年在聲明中強調,教師是教育人的,為人師表,更應該先正己再正人,真正做到禮儀廉恥,為學生做誌節的表率。他承認由於長期戰亂,高校內缺乏師資,但是不能因缺乏師資而放棄最基本的原則。他申述說:“人才缺乏是事實,從別的方麵考慮征用未嚐不可,但學校是陶冶培植後一代青年的地方,必須要能首先正是非,辨忠奸。否則下一代的青年不知所取,今天負教育責任的人,豈不都成了國家的罪人?”

傅斯年強調:“正是非,辨忠奸。是負有教育責任的人教育青年一代的價值判斷標準,即要讓青年們知道什麼是愛國,什麼是賣國。”最後他表明自己的態度說:“這些話就是打死我也是要說的。”

12月下旬,傅斯年回到重慶後,北平教育界偽教人員又派代表到重慶活動,其中有一位在北大時與傅斯年交誼甚深、研究甲骨文頗有名氣的教授專門去拜訪傅斯年。傅毫不客氣,見麵後當麵指斥說:“你這民族敗類、無恥漢奸,快滾,不用見我。”此人隻得退出,後來再次去拜訪傅斯年,表示要謝罪改過,傅接見了他,但仍堅持原來的立場。

知識分子的辦報夢想

從20世紀20年代開始,胡適等自由主義知識分子一再辦報刊議論時政,留下不少抨擊專製、腐敗和推進民主、法治的精彩文章。他們的皇皇大文,為20世紀中國思想史增添了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