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賽爾此刻麵臨著極端危險又十分複雜的局麵。埃及軍力不及以色列,再加上英法兩個歐洲強國,力量對比十分懸殊,埃及在軍事上的勝機幾乎為零。但納賽爾沒有驚惶失措,他機智、勇敢、冷靜、堅強,具有敏銳的政治時機感和非凡的統帥能力,他能夠將埃及人緊密團結起來去奪取看似不可能的勝利。就當時的國際形勢而言,對埃及較為有利,阿拉伯國家堅定地支持著埃及的鬥爭,巴林、利比亞、敘利亞、沙特等國的人民炸毀了國內通往西方的油管,一下子擊中了英法兩國的要害。蘇聯打算派出“誌願軍”援助埃及並向英法兩國發出了核打擊的威懾。美國從危機伊始就不主張英法的軍事行動,英法瞞著美國單獨行動的作法更令它十分惱火。美蘇在此時同時支持埃及並不意味著兩國外交政策的接近,隻不過是具體情況下的簡單巧合。美國雖對英法不滿,但它同時警告蘇聯,如果它要對英法進行直接打擊,美國必然報複。環境如此複雜,納賽爾試圖在美蘇間找到最符合埃及利益的結合點。正如他自己說的“我不相信任何大國。”蘇聯表麵上很誠懇,但請神容易送神難,誰敢保證蘇聯不把埃及變成第二個匈牙利呢?納賽爾認為他所麵臨的國際環境是一把雙刃劍,危險與機遇並存。埃及必須自己挽救自己,否則一切都將子虛烏有。封鎖運河、關閉輸油管和遊擊戰是埃及人民手中的三張“王牌”。為了挽救頹勢,納賽爾說服同誌,果斷地將西奈的埃軍撤回運河區心髒地帶,保存了實力,避免了腹背受敵的境況。他放手壯大人民武裝,埃及各地人民抗戰小組迅猛地建立起來。
11月1日,聯大在紐約召開緊急會議,通過了美國的提案,呼籲立即停火,各方軍隊撤至停戰線以後,並要求采取措施重開運河。埃及立刻表示:隻要進攻方停止進攻,願意接受停火。但是,英法以決定將戰爭進行到底,在實現停火之前,掠奪更多地盤。11月5日黎明,600名英國傘兵在塞得港登陸,487名法國傘兵在法得港登陸,在航空母艦強大火力的掩護下,英法占領兩港。緊接著,英裝甲縱隊沿運河向伊斯梅利亞和蘇伊士城推進,在攻占開帕後,宣布接受停火決議。與此同時,以色列較輕鬆地奪取了全部沙姆沙伊赫,在控製了西奈的軍事主動權後,也宣布接受停火。
納賽爾麵臨著極為嚴峻的形勢。但前期軍事失利並未削弱他的意誌,他打算通過積極的外交鬥爭,重新贏得主動。國際形勢對埃及相對有利,美蘇都不希望這場戰爭長期消耗下去,聯合國也組建了緊急部隊,準備開進中東。但納賽爾必須保持冷靜清醒的頭腦,才能使年輕的埃及革命政權免於卷入東西方冷戰的旋渦。
英法以雖然取得了軍事上的暫時勝利,但它們很快就發現麵臨著強大的國際壓力而進退維穀。埃及人頑強的遊擊戰使它們難以站穩腳跟;封鎖運河,切斷油管使西方經濟命脈受到重創;美國的不支持政策使西方盟國間的裂縫可能擴大;而蘇聯則可能利用西方矛盾,加速南下,使第三次世界大戰的陰雲籠罩中東……英法愈發感到單憑武力強取豪奪已難以奏效,再也不能像以往那樣為所欲為了。實力不濟使英法兩國不得不接受聯合國的要求,宣布撤軍。11月15日,聯合國緊急部隊先遣隊飛抵運河區。離開英法的幫忙,以色列孤掌難鳴。如果蠻幹,它將孤立無援地同整個阿拉伯世界作戰。以色列不得不撤退,沿途大肆破壞。同時,它得到了以下國際保證:埃及不幹擾以色列船隻通航亞喀巴灣;阿拉伯軍隊不再從加沙發動進攻;加沙地帶不得恢複埃及軍事、民事控製,而由聯合國緊急部隊控製。就在以軍撤出沙姆沙伊赫,聯合國緊急部隊控製了西奈局勢後不久,納賽爾委任了一名加沙地帶行政總督,且馬上行使職權。這一作法強化了許多西方政界要人的固有觀念:納賽爾是一個陰謀家。不過,這裏必須指出的是:加沙地帶居住著40萬巴勒斯坦阿拉伯人,任何一個有點兒常識的阿拉伯政治家都不會以加沙下賭注。
英法軍隊於12月22日撤退完畢。納賽爾將全部運河區的基地和倉庫重新接管過來。1957年1月1日,埃及發布了新年第一號法令,宣布廢除1954年10月的英埃協定。法令認為:鑒於英法以三國的入侵行徑,英埃協定“自入侵之日起就不再生效”。從此,埃及切斷了同英國的最後聯係,獲得了完全的主權獨立和徹底的民族解放。3月24日,埃及就運河前途問題莊嚴宣告:運河將由一個擁有財政自主權的埃及蘇伊士運河當局經營;通航費因而必須向該當局交付;原蘇伊士運河公司將得到補償;埃及政府仍按1888年公約保障通航自由。納賽爾為避免戰爭試圖作的讓步在這裏沒有了,英法本可以指望得到的一些優惠,由於侵略付之東流。納賽爾利用巧妙的外交手腕為埃及人民贏得了最終勝利,他們終於可以享受自己開掘的運河給自己帶來的幸福了。
蘇伊士戰爭的勝利,為納賽爾贏得了崇高的國內國際聲譽。這場勝利使埃及民族主義思潮達到頂峰,使埃及人75年以來首次成為自己國家的完全的主人。它促進了亞非拉民族解放運動的高漲,堅定了他們反殖決心。特別地,它激發了阿拉伯民族主義的覺醒和阿拉伯鬥爭統一戰線的建立,直接導致了埃、敘兩國人民於1958年2月1日實現了自由統一。這場勝利,進一步削弱了英法殖民主義勢力,加速了世界殖民主義體係的崩潰,結束了英帝國在中東腹地占主宰地位的時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