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三三(2 / 2)

可是,軍報發出來了,王累卻收不到,那麼,便隻能是因為有人從中作梗,隱瞞了前方的軍情。

這個人,是誰?

“張鬆?”

“嚴將軍出兵前,知張鬆擅詭謀,有急才,故將留守軍事委任於他,所有的軍情第一時間都會交到他手上。”

王累抓著張任的衣領靠到了他的身上,他在哭,哭嚴顏的所托非人,哭自己的識人不明,哭曹操的狼子野心,哭劉璋一門的不幸,哭張鬆的背信棄義。

“他去哪裏了?”

“勞軍,張遼大軍一入城,張鬆就自告奮勇,帶著物資去勞軍了!他這一去,怕是就不會回來了!”

王累抬起了頭,臉上還是那副猙獰的表情,眼中流著淚,張任注視著那充血的雙眼,仿佛看到那淚也是紅的。他毫不懷疑,如果此時張鬆出現在王累眼前,他真能把張鬆給生吃了。

王累還在哭,不見聲嘶力竭,隻有流不盡的怨怒。

可在這哭聲中,張任卻隻感到了忠誠。

拍了拍王累的肩膀,張任把他交給了仆從:“扶往別駕回屋,好生照顧。”

出了刺史府,張任抬頭看天,天上的星星還在閃爍,亮堂堂的,仿佛在為人指明道路。

“隻能盡力了。”

深吸一口秋夜的冰寒,張任踏步往前走去。

…………

“皇叔,氐人之亂已經平息了,皇叔的家眷也全都平安無事。”

禦書房裏,近侍把奏章從劉璋手上拿回,又送到了劉協案頭。隨手拿起那封奏章,劉協把它扔到了一旁,就那麼雜亂地壓在一堆奏章之上。

“臣治下不力,請陛下降罪。”劉璋深深地低下了頭去,額頭未見汗漬,心中一片惶恐。

“此事不怪皇叔。”

輕鬆的語氣,劉協這話似乎是想安慰劉璋,可在劉璋聽來,這場麵話更讓他感到心驚。

原來益州在他管治之下,先是蜀中世家膽敢截殺欽差,繼而起兵作亂;如今區區蜀州之地,南蠻和氐人卻是先後起兵,攻陷城池,殺戮官員,怎可不算是他劉璋管治不力?

可如今,皇帝對此居然隻是輕飄飄地說了一句不關劉璋的事?不關劉璋的事,哪該關誰的事了?

莫不是,新任的蜀州刺史?

劉璋的頭還磕在地上,冷汗已是浸濕了地板。

“皇叔先請起身。”

“謝,謝陛下。”

心中苦澀,劉璋說話有些結巴,抬起的身子繃得緊緊的,就像一根被拉到極致的弓弦,隨時都會被繃斷。

“皇叔熟知蜀中人事,朕這裏正好有事,想要問一下皇叔的意見。”

“陛下,請說。”

劉璋的心突了一下,該來的,還是來了。

“此番氐人作亂,廣漢屬國長史不幸死於亂軍手下。如今氐人之亂剛剛平息,急需有人安撫氐人,以免再生事端。隻是這人選,不知皇叔可有想法?”

“臣,臣,心中並無人選。”

“這樣啊……”劉協狀似失望地歎了口氣,一手按上了太陽穴,閉目想了一陣,“皇叔,先前荀文若上報了今年的官員考核。其中有個孟達,出身三輔,能文能武,以往供職所處多有與外戎狄夷來往,亦是手段老道,皇叔覺得讓此人上任廣漢屬國長史一職如何?”

“臣,無異議,但聽陛下吩咐。”

劉璋的話,讓劉協笑了,笑得很滿意:“好,那此事便如此定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