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我沒有。”
盡管屋外秋風正是涼爽,祝山橋坐在屋裏卻已是額頭微微見汗,一句冷言冷語,卻隻是讓得屋裏氣氛十足沉悶。
笑眯眯的,劉信也不說話,隻是把那十塊馬蹄金往祝山橋麵前再推了推。
十塊馬蹄金,在漢朝無論如何都不能算少,一戶人家求一年溫飽花費也才一金,劉信拿出這足夠一戶平常人家十年溫飽的價錢,為的隻不過是從祝山橋手上買一點小玩意,不可謂誠意不足。
隻是,麵對擺在麵前的黃金,祝山橋卻連看都不看一眼,一雙鷹眼隻在對麵幾人身上不住掃過,越看心頭越是打鼓得厲害。
武陵王劉信,信武校尉胡班,還有……沙摩柯。
眼光落到沙摩柯身上,祝山橋就控製不住眼角一抽。劉信和胡班他都不怯,可是沙摩柯不行。兩年前沙摩柯族中可是有數千族人,直接或是間接死在他的毒藥之下,這可是血海深仇啊。
不是祝山橋這心狠手辣,曾經身為南中三大部落之一的頭領到底能不能理解什麼叫做愛民如子,可是同樣身為部落頭領,他卻很明白自己手下數千族人被人毒死,那種仿佛自己重要的財富被人破快殆盡般的仇恨,理該不死不休。
與怒目金剛般瞪視著自己的沙摩柯眼神一碰,祝山橋全身就是一緊,後背冷汗涔涔而落。
“不過一點毒藥,祝山橋族長又何必吝嗇?”
“我說過,我沒有毒藥。”
“沒有現成的,要藥方也行。”
“沒有。”
任憑劉信死纏爛打,祝山橋就是咬定了不鬆口。開玩笑,聊了這麼久,祝山橋哪還不知道對方不過是在試探他,或許對方是掌握了些線索,可卻缺乏證據。這時候他要是答應了對方,那不就等於是自己承認了自己的罪行?一旦罪行曝光,接下來他就該麵對一個大權在握的蠻王的怒火,以及作為他背後強力後台的漢人官府的問罪,到時候結果自然隻能是祝山橋和他的部落灰飛煙滅。
祝山橋明白道理,自是要咬死了口風。見祝山橋無論如何也不鬆口,劉信也不惱,隻是眼光若有深意地在祝山橋和沙摩柯身上來回一轉,然後“嗬”的一聲輕笑:“要是祝山橋族長沒有現成的毒藥,那麼把藥方給我們也是一樣。”
“沒有毒藥,自然也沒有藥方。”祝山橋口風依舊不變。
“怕是藥方都記在祝山橋族長心裏了,既然如此,那便請族長寫下來吧。”
“沒有毒藥,也沒有藥方。”祝山橋的聲音已經帶上了些竭斯底裏了。
“若是怕這裏環境不便保密,那麼且請祝山橋族長隨我們走一趟,我知道有一處河灘,除了幾百個死人,就沒有活人會去那地方,族長大可放心在那裏回想一下那毒藥該是何種模樣。”
劉信笑著把話說完,祝山橋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焦躁,霍然站起身來,對著屋外一聲大叫:“來人!動手!”
聽到祝山橋的大聲呼喚,屋外好幾個壯實漢子便都急衝衝跳進了屋裏,可是隨後一聽祝山橋要他們動手,他們一瞬間卻都傻了眼。
動手?動什麼手?砍人嗎?砍武陵王?
之前劉信來訪的時候,報的隻是自己武陵王的名號,當時祝山橋雖然奇怪劉信怎麼會無端端前來造訪,可也不敢怠慢,本人是親自前去迎接不說,隨後更是鄭重吩咐手下人送上好吃好喝的招待。
部落上下都隻以為是貴人來訪,自然就沒有經典的三百刀斧手埋伏,甚至祝山橋連屋外的守衛也怕他們衝撞了武陵王,連武器都不讓他們帶著。
隻是祝山橋沒有想到,劉信一行三人一落座,一自我介紹就把沙摩柯抬了出來,隨即對話間更是步步緊逼,一副咄咄逼人追責問罪的架勢。被劉信語言相逼,心虛的祝山橋終於心一慌,頭腦發昏地就要訴諸武力。
隻是那些護衛跳進屋來,都不明白為什麼好好的族長大人突然就翻臉了?再說,動手?看族長大人的臉色,意思難道是砍人?可這赤手空拳的,怎麼砍?
還是一個護衛反應快,一扭頭對著屋外就是哇啦哇啦地叫了幾句,然後就見有人返身入屋拿來一把砍刀,甩手就向他扔去。那護衛伸手就要去接住砍刀,可還不等刀子飛來,他隻覺頭頂一暗,後脖子一緊,都還沒搞清楚什麼情況,他眼前的世界便是突然顛倒旋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