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九十二、遊子難歸(2 / 3)

他誠心誠意地伏身下去,頭深深埋進塵土裏。

一叩首,十年遠遊高堂白發;

二叩首,兄弟反目弟逐長兄;

三叩首,子翻父案功名成灰。

景沐離了景府,鬱鬱而行,也不回軍中,行至雨前街前,正好臨街有個茶樓,門前小二甚是得力,見他衣著光鮮,好說歹說將他給拉了上去,景沐心神有些不寧,便由著他拖曳著上了二樓,隨口叫了一壺清茶,幾碟點心,自斟自飲。

一會兒茶樓對麵戲台鑼鼓大作,弦樂齊鳴,一出大戲便要開演。

樓頂嘩啦啦滾下一道紅底金邊的橫幅,上麵四個大字“雲娘教子”,鄰座有人指著那幾個大字奇道:“隻聽說有三娘教子的戲,何時有雲娘教子了,怕不是寫錯了吧!”

另有人道:“聽說是城東王相公新寫的戲,不如瞧上一瞧。”

景沐突然抬頭,望著橫幅上幾個字,眼神閃爍不已。

鑼鼓三聲,大幕拉開,一個十幾歲的少年,衣著華麗,發簪牡丹,帶著幾個家丁大搖大擺走上台來,儼然一副紈絝子弟的模樣。

這出“雲娘教子”的戲果然大有新意,講的是城中富家子雲小公子被家奴蠱惑,入了賭場,一賭成癮,樂不思歸,其母雲娘,以獨特方式使其戒賭、發奮向學的故事。

最後大幕落下,弦樂悲愴華麗,幕後人聲齊唱道:

“問世間癡兒女,封侯意重,鸞夢情濃,落得個拋家舍親,關山萬裏,縱然是紅綃帳暖,可辨真心?到頭來,功名塵土,河邊枯骨,分飛林鳥,流水落花。唯慈母心,手中線,三春暉,感金石,召日月。趁著這秋色天,劫後日,唱一曲母慈子孝,告天下遊子,家國烽煙靖,王孫歸不歸?”

“啪”,景沐手中的茶杯,突然碎裂。他一躍到了對麵高台上,扯開大幕,抓住那演雲小公子的少年,顫聲問道:“你這戲,是何人教你演的?”

“唉唉唉,放手,好痛!好痛!”那唱戲的少年立刻疼得叫喚起來,景沐這才驚覺自己失態,忙放手道,“對不起,弄疼你了,可否告知是誰教你演的這戲?”

突然戲台後麵鈴鐺聲起,景沐一看,見是兩個一模一樣的女子身影飄然而起,酷似那夜營前樹叢間飄起的身影,不由心中一喜,急忙追了出去。

兩個女子輕功極佳,一路鈴鐺悠揚不絕,秋風拂來,送來一陣若有若無的茶花香。景沐不緊不慢地跟著他們,一直追到了城郊的一處莊園,門口四個大字:“風吟山莊”。隻見簷下掛滿了大大小小的鈴鐺,有風過處,鈴聲不絕,暗合樂理,莊後紅葉秋山,似世外清音奏響紅塵悲歡。

兩個女子身影倏忽沒入莊內,景沐不敢造次,在朱紅大門上敲了幾下,許久不聞人回應,他心中焦急,再顧不得禮儀,一躍便過了院牆。

哪知腳還沒落地,身後便有風聲凜冽,他連忙提氣倒翻一個筋鬥,飛上半空,便看見腳下七柄長劍寒光閃閃,儼然劍陣之勢,已經封住了前後左右的退路,要不是剛才他反應快,已經被戳了七個大窟窿了。

他手中雲回劍劍鞘輕點劍尖,借力蕩了開去,回身落地,幾下兔起鶻落,姿勢瀟灑利落之極。

卻聽有女子聲音輕笑道:“果然好身法。”

景沐定睛一看,七柄秋水長劍,七個美貌女子,大的不過二十四五歲,小的隻有十六七歲,著了赤橙紅綠青藍紫七色衣衫,巧笑嫣然,望之如鬥豔的茶花,美不勝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