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雅雅蹦蹦跳跳地從主臥跑出來。
“哥哥你醒了,怎麼不多睡一會兒?”
另一邊的媽媽明顯愣了一下。
“小誠,你旁邊是誰啊,你沒和然然在一起嗎?”
肖誠被何雅雅鬧得心煩氣躁,一把把她推到了地上,然後拿起電話慌忙解釋:
“媽,然然沒事,我這就讓她和你報平安。”
他沒敢多說,匆忙掛斷了電話。
肖誠沒搭理坐在地板上,嚶嚶啜泣的何雅雅。
撿起車鑰匙出了門。
他找到聊天記錄裏,我曾發給他的新住址。
一腳油門開了過去。
還不忘抽空給我打電話。
可惜,一直是無人接聽的提示。
冷戰第一天,我在附近隨便找了個落腳的地方。
還把地址發給了肖誠。
那時,我腦子亂亂的。
一邊舍不得五年的感情,一邊不想要有瑕疵的愛情。
肖誠也是。
他不願意分手,可他沒有低頭,也沒有悔改。
隻是偶爾釋放一下廉價的關心,問我有沒有消氣。
我慢慢心死,打算和他攤牌分手時,火災發生了。
我隻想活下去。
僅此而已。
我們的開始,是我在街角救下奄奄一息的他。
恰巧,用他履行職責救我一命作為結束。
可他,最終欠了我兩條命。
這期間,有無數個節點能改變結局。
倘若肖誠按照規定分配消防隊員與消防器材;
倘若肖誠沒有把我的求救,當作爭風吃醋;
倘若肖誠接到指揮部的消息後,能第一時間出發。
……
一環一環環環相扣。
是他親手造就了我的死局。
那就讓他,一輩子活在世人的譴責和內疚裏吧!
肖誠不知道撥了多少次我的電話。
被人接起時,他驚喜地喚著我的名字。
對麵傳來沉痛的聲音:
“您是韓然的家屬嗎?”
“我們是市公安局,剛剛配合消防局確認,韓然是昨日高層大火的死者。”
“……”
“請您節哀!”
肖誠臉上頓時失了血色,握著方向盤的手劇烈顫抖,嘴唇也在哆嗦。
“不可能!我未婚妻才二十五歲,怎麼可能會死,我可是消防員啊!”
此時,導航響起提示:“您已到達目的地。”
肖誠急於求證地抬頭。
發現眼前的建築,正是昨日他參與救火的高層。
一眼就能看到十八層碎裂的窗戶,和被火焰熏黑的外牆。
他確認了我的門牌號後,如一攤爛泥跌坐在地上。
這是肖誠第一次失態。
半晌後,他回到了事故現場,麻木地看著大門口的血痕。
他終於認出,屬於我的粉色箱子、碎花長裙,還有那條被踩斷的半截手鏈。
肖誠躺在我睡過的床上,安靜地閉上眼睛。
再睜眼,他又成了那個雷厲風行的肖隊長。
先是冷靜地去公安局認領了我的屍體。
然後冷靜地通知了媽媽我的死訊。
最後冷靜地召集所有親屬,完成了葬禮。
無論是麵對我媽瘋了般的怒罵指責。
還是何雅雅討好地溫柔安慰。
抑或是準公婆在我的葬禮上安排相親。
他都沒有任何情緒波動。
有人罵他冷血絕情,未婚妻死了也沒掉一滴淚。
也有人說他深情不壽,哀莫大於心死。
隻有我知道,他快瘋了。